他伸手将任篁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拉下来:“我没事。”

任篁垂眸,深深看了一眼被对方握在手中的手腕,没有躲闪:“还说没事呢,昨天晚上你和璇玑一个比一个醉得狠。刚刚璇玑起来的时候,嗷嗷直喊头痛呢。”

兴许是因为她的描述脑海里有了画面,禹司凤唇角的弧度也不可抑制地展开。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着和煦的日光,清亮而温柔:“昨晚……我……?”

“你什么你?璇玑可比你强,她喝醉了还知道乖乖睡大觉。你倒好,喝多了还发酒疯。”任篁嗔怪地盯着禹司凤,踮起脚捏了捏禹司凤软乎乎的颊肉作为发泄:“大晚上的带着我满浮玉岛到处吹冷风。”

禹司凤的眸中的光华微微一暗,颇为歉疚地皱起眉:“抱歉。”

任篁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什么歉啊,我也是自愿陪你去吹冷风的呀。”

这下,换成了禹司凤哑口无言。

昨晚的事他都记得,自己是如何借着酒劲儿跟对方表白,是如何硬拉着对方去姻缘石做实验,又是对方如何把自己哄回房间的,他全都记得。但他却不是很确定,昨晚的事,是否是任篁心软作祟,或是只是出于朋友之情照料自己的。换做昨晚的自己,肯定敢问;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去追问对方感情的勇气。

“对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禹司凤思绪被院子外的骚动闹得戛然而止,便顺其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任篁适才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少阳派、离泽宫他们已经抵达浮玉岛了,璇玑刚刚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要过去吗?”

师门至此,想来恪守宫规的司凤不可能不去。于是二人便结伴去见他们。

浮玉岛的正堂上,少阳派掌门褚磊、弟子昊辰带着一众弟子正和璇玑寒暄,而迟一步登岛的离泽宫在正堂前正巧与匆忙赶来的任篁二人撞了个正着。

离泽宫的副宫主一眼便瞧见了禹司凤,看见后者仍毕恭毕敬地朝自己行礼,语气不善道:“禹司凤,你好大的胆子。出了一趟门,就将离泽宫的宫规忘得一干二净。亏得宫主还对你寄予厚望,怎料这面具都困不住你,你倒是有本事,知道了摘下这面具的法子。”

那位副宫主越说,司凤的脸色就越难看。任篁不着痕迹地上前,揽下责任:“副宫主,司凤的面具是我摘的,若是离泽宫有什么责罚,只管冲我来。”

副宫主视线落到了任篁身上,眸色微动,手中铁扇不住摇晃:“哼。我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原来是任姑娘。小姑娘你也是个有点本事的人,被少阳派关了这么些年,还能毫发无损地从明霞洞走出来。只不过姑娘你并非我离泽宫人,本座又怎敢冲你来。”

他的一番话引起了堂内少阳派的注意。褚磊和昊辰二人皆是望向这边,神色不虞。

“不过,禹司凤是离泽宫的弟子,他犯戒受罚,你也无权插手。”副宫主的话头兜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司凤的身上,“禹司凤,你自己去跟宫主解释吧。若玉,带他回离泽宫。”

任篁用余光瞥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禹司凤,伸手挡在了他身前。她知道这副宫主看出了司凤虽然摘下了面具,可身上情人咒未解,所以司凤一旦回到离泽宫,必定会受到比之前更加严厉的责罚。她既已决定了不让司凤受伤,此刻就决不能任由他被离泽宫的人带走。

她这样的举动让若玉犯了难,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好友,他难以抉择,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副宫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摘的面具,有任何惩戒冲我来。”

任篁看不到身后的司凤逐渐殷红的眼眶。他躬身,道:“副宫主,请再给弟子和任篁一些时间,弟子到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时间?本座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吗?”副宫主发恼,“带走!”一声令下,身后所有离泽宫弟子齐刷刷拔剑,作势要将司凤带走。

“我看谁敢!”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璇玑见好朋友有危险,不顾昊辰的反对,挺身而出,挡在了司凤和任篁的身前,手中的定坤发出铮铮的嘶鸣,杀意尽显。

副宫主看见璇玑的出现起初还是不屑一顾,可当他看见她手中所持长剑,眼神骤然一亮,抬手示意门下弟子先暂缓进攻,脸上仍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褚掌门,这是我离泽宫的家事,你们少阳派也要插手吗?”

褚磊见璇玑这般不管不顾,又是怒从中来:“璇玑!给我回来!”

璇玑不肯:“爹!这一路来,篁姐姐和司凤多次救过女儿的性命,如今他们有难,我怎么能视若无睹呢?更何况,让一个破面具来决定人的生死,根本就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