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里可是我离泽宫弟子的居所,你一个姑娘家,倒也不嫌人多眼杂。”

任篁好赖活了上万年,不至于被这种浅薄的激将法给激怒,轻轻扬了扬唇角,道:“反正白日里这么一闹,全岛的人都知道我摘了司凤的面具,要对他负责,我有什么需要害臊的。”

副宫主冷哼一声,折扇啪一声合成一股:“负责?你知道要怎么负责吗?”

任篁不答,静静等着副宫主继续说。

“我们离泽宫是有这么个规矩,若是有人能摘下这情人咒面具,这人便能脱离离泽宫。不过,你必须要嫁给他。”

这与任篁所想并没有太大出入,如她原先设想,为了不让司凤的情人咒不发作,自己可能要嫁给司凤,并且陪着他一辈子。所以听了副宫主的话,她神色也没有动摇,反而因为此时的骑虎难下的局势愈发坚定:“若是司凤,嫁给他又何妨。”

“小姑娘莫要信口说大话。”副宫主慢悠悠绕着她的周身转了一圈,轻声嘲讽:“你解不了他的情人咒,因为你不爱他。”

果然!任篁瞪了一眼悠哉且得意的副宫主,心中咯噔一沉。这人看出了自己对司凤的感情并非爱意,也知道司凤身上的情人咒没有解开。

副宫主像是早已料到她的表情,鼻腔里呼出一股气,又道:“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情人咒发作更让人痛苦了。情人咒发作,可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我们离泽宫历代弟子,都是宁可死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任篁咬牙切齿。

“不想干什么,就想看看,我们离泽宫首徒爱而不得的样子。”

对方话音未落,任篁已是怒不可遏,一记掌风劈了出去。她这个人在天界就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到了人界不过是懒得与人类计较,但也不是全然没了脾气。谁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她也不会忍耐。

“任篁!住手!”

匆匆赶来的昊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了任篁的手腕。虽然没能阻止那记掌风,但是好赖让攻势与离泽宫副宫主擦肩而过,没有伤人。

任篁对上昊辰颦蹙的眉眼,心中的怒气才算慢慢平息。

昊辰看向故意寻衅的离泽宫副宫主,脸色有些难看:“副宫主,在下才刚刚跟你说过,当务之急是要以和为贵,你为何又要刻意挑衅任篁,引发彼此之间的矛盾?难道你们离泽宫忘记了五大派要携手一心的约定吗?”

副宫主到底是个长辈,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批评教育难免面上难堪。他没给昊辰一丁点好脸色,拂袖扬长而去。

昊辰目送副宫主离开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任篁,眉头皱的更紧:“任姑娘,你天资卓越,修为深厚,是我辈寻常修者可望而不可即的资质。何故要因为儿女情长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任篁因为昊辰两次帮助自己而对他稍微建立起来的好感,瞬间被这几句话浇熄:“昊辰师兄,你几次救我,我很感激。但这是我的事,也请师兄不要对此指指点点。”

说罢,任篁便想越过昊辰离开此处。原以为这番话能让昊辰明白她并不喜欢被别人说三道四,可昊辰似乎并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想法。昊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回自己的面前,本就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脸愈发不怒而威。

“任姑娘!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昊辰说着,顿了顿,“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说要嫁予男子的话呢?再说了,上天赐给了你如此清奇的根骨,为的是让你除魔卫道,不是让你蹉跎光阴,为儿女私情所绊的。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任篁望着昊辰的双眼,不知为何,她对他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但她不喜欢昊辰对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自然而然对这种熟悉感也新生排斥。

她用力挣脱被擒在对方手中的手腕,念叨了一句话不投机,转身也离开了。

她自然也没有听到,立于晚风中的昊辰沉重的叹气声。

被副宫主和昊辰接连败了心情,任篁也没有兴致再去找司凤了。

夜幕降临,浮玉岛的晚风带着微微凉意。任篁趴在自己院内的石桌上,不断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越是不断的回忆,副宫主和昊辰的话就不断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响起,阴魂不散的,赶都赶不走。

也许是想的太多,也许是吃的太饱,她就这么趴在桌上浅眠了过去。

梦境里是昆仑山上,是瑶池边。桃花灼灼,波光粼粼。她顺着熟悉的鹅卵石小径走了几步,就看见桃林深处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