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没有再坚持,他收起魔杖爬上梯子,打算将彩球与缎带系在树枝上,结果只是将缎带缠成难看的死结。坎蒂丝邀请了住在屋后橡树上的德鲁伊特前来帮忙,红松鼠咬住缎带的一段,在枝干间灵活敏捷的蹿上蹿下,很快完成了少年未能成功的工作。

“还需要锻炼啊,年轻人。”克拉伦斯宽大的手掌拍在汤姆肩头,后者猝不及防下差点摔在雪地上。

“……体力也是一样,”男人拉了他一把,半开玩笑的补充道,“巫师总是太过于依赖魔法,如果赤手空拳的打架,没几个能打赢普通麻瓜。”

汤姆从喉咙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劣等的行为”。

哈利低下头,装作整理盒子里的铃铛,在汤姆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偷笑,谁会知道以优雅著称的斯莱特林后裔,在这方面输给了一只毛茸茸的四足动物?

晚餐后,莫德斯特先生催促着孩子们将毛线袜挂在壁炉边,巫师的世界里不存在圣诞老人,但这不妨碍男人与小辈们分享老掉牙的床头故事。

在每个孩子的幼年时代,都有一个从烟囱里丢入礼物的白胡子老人。哈利已经几乎要遗忘那些故事,可面对客厅里被仔细清洁的壁炉和厚实的羊毛袜,有那么一会儿他仿佛能看到,在所有人进入梦乡后,会有一身红衣的圣诞老人,带着鼓鼓囊囊的礼物袋偷偷钻进屋子——比起真正拥有魔力的巫师,无法使用魔法的麻瓜总有更浪漫的想象。

自妻子离世后,克拉伦斯独自抚养女儿长大,这让他较之其他壮年男性更加细腻温和。他与孩子们分享学校的趣事,鼓励他们展示最近被教授的咒语并毫不吝啬的给予夸赞。

坎蒂丝用铃铛变出山雀,哈利将一个彩球变成野鸭;汤姆看了他们一眼,魔杖碰到的茶杯变形成大鹦鹉,那只羽毛斑斓的大鸟扑打翅膀,发出嘹亮的鸣叫。

莫德斯特先生坐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微笑着为他们鼓掌。

“真不错,孩子们,我想你们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巫师。”

来自长辈的夸奖让哈利有些羞赧:“您喜欢魔法吗?”

“它很难用一个词概括,哈利,魔法是我一生中最为怀念感叹的东西。我第一次接触它时还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穿着工作服在父亲的农场里摘苹果;当我剪下那天最红润饱满的果实时,一个姑娘穿着黑袍凭空出现,差点把我砸下树去。”

“魔法部没有人处理这件意外吗?”汤姆质疑道。

“他们用了几个小时才找上门,可我只用了几分钟就决定要将米希亚追到手。”莫德斯特先生顽皮的眨眨眼,“你知道,魔法部不可能约束巫师的自由恋爱。”

坎蒂丝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她可能已经听过了太多遍父母的爱情故事,但始于一颗苹果的罗曼史依旧令听到的人都忍俊不禁。

哈利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个被强行楔入心里的愿景,他愿意相信麻瓜和巫师可以和平共处,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不会视对方为洪水猛兽。莫德斯特先生所叙述的往事太美好,如同书中永不褪色的童话,给所有有幸读到它的人以希望。

在他能仔细斟酌语句之前,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问出自己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在您决定要与一个女巫结婚时,有没有担忧过未来的生活?我是说,毕竟您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魔法的事情,这可不像搬到新社区那样简单,不是吗?”

“对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来说,魔法确实是崭新的世界,但只要你想,那不会比适应一个性格怪僻的邻居更难。”男人指了指胸口,与坎蒂丝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映出壁炉里柔和的火焰,“人类是被上帝赋予生命的一掊土,它的包容力超乎任何人所能想象,真正难以办到的是为一个你完全陌生的事物敞开这扇门。”

汤姆挥动魔杖将鹦鹉重新变回茶杯,手指摩擦着杯子边沿,对听到的观点难以完全赞同。

“麻瓜和巫师真的能在一起生活?他们之间所相差的可不止一见钟情时微笑的距离。”他问,“当妻子用魔法轻而易举完成您无法做到的事情时,您不会因没有魔力而感到自卑吗?”

“古怪的念头,汤姆,我猜你绝对没有真正了解过麻瓜的世界,当然,大人的世界也一样。”半开玩笑的语调缓和了屋内因对方的发言而有些紧张的气氛,“上帝让游鱼可以漫游海底,却没有给它翱翔天际的翅膀。无论麻瓜还是巫师,两者都有擅长或笨拙的领域,你会慢慢明白的——好了孩子们,时候也不早了,在回房前,想不想再要一块热气腾腾的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