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八眼巨蛛是魔法部中有明文标识的危险生物,一旦你私自饲养阿拉戈克的事情被发现,必定会受到学校的处分。”他冷静的分析道,“邓布利多教授为了你入学的事情费了多少心思?你也不想辜负教授一片好心吧?”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海格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哈利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半是自嘲的笑了笑。

半巨人比所有人都尊敬为他带来霍格沃茨通知书的白巫师,而明知这一点却要借此动摇对方的哈利·波特,实在太不像个格兰芬多。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的负面情绪难以排遣,毕竟人们在心绪烦躁时总是更容易暴露本性。

霍格直到死也坚持绿眼睛少年是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哈利却不时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城堡时分院帽的话。

破旧的巫师帽不会判断失误,那么哪次的台词更可信?

如果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注定相互理解却无法妥协,那么两个斯莱特林呢?

打断哈利思绪的不是面前大块头进退两难的絮絮叨叨,而是贴身装着的挂坠盒发出的微弱震动,这个巫师界独一无二的炼金产品正忠实执行着自己的功能,从胸口处传来一阵阵比体温略高的热度。

这种时候被女孩子们召唤,实在巧合的令人头疼。

哈利摇摇头,将右手放入口袋,指腹滑过温暖的金属外壳,仔细辨认挂坠盒背面凸起的花纹,蓦地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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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里德尔。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心情奇妙又难以形容,好似浑浑噩噩走过了很远的路,不小心迷失了最初的方向,疲惫倦怠时无意间转身,却看见家中围墙上淡紫的牵牛。

他匆匆告辞,几乎是用跑的冲上格兰芬多塔楼,放下深红的幔帐,低声念诵咒语,用魔杖轻敲挂坠盒上盘曲的绿蛇。

挂坠盒里的消息是一段留言。

汤姆告诉哈利他收到格林德沃的命令,将会在下月初前往帕丁顿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魔咒大师,私心邀请自己的爱人前来见面。

假如仅是这样,哈利不认为他会接受邀请,但汤姆最后提起,格林德沃打算让他留驻欧洲大陆,或许几年内两人都不会有机会再相遇也未可知。

哈利紧攥着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任由盒盖上的浮雕陷入手心,恨不得那两个天才一开始就没有做成这个东西。四个朋友专用的通讯器完全可以像双面镜一样支持面对面的交流,汤姆却宁愿把问题一股脑抛给哈利,让他做出选择。

哈利脑子里清楚的很,如果他还有哪怕一点骨气,就应当毫不犹豫的拒绝;如果骨头再硬一点,就更应该在果断拒绝之后,骂对方个狗血淋头;甚至于立即下狠话断绝二人关系都不为过……

——总之,无论多么满怀恶意的行为,被哈利·波特用在汤姆·里德尔身上都是值得称赞的,除了像他现在这样,坐在格兰芬多院长的办公室厚着脸皮讨一张假条。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老人坐在桌子后面,隔着半月形的镜片打量他,带着几分不赞同,“格林德沃不可能单纯派人去拜访巫师界的前辈,你或许会被卷入难以预料的阴谋。”

“我想去看看他。”绿眼睛被垂下的额发遮住,再抬起头时已经带上了柔和又期待的光,“帮我向其他教授请假好吗,邓布利多先生?毕竟英格兰不是霍格莫德村,一来一回大概要花费不少时间。”

“邀请你的是眼下圣徒中锋芒最盛的年轻巫师,你又要以什么身份赴约?”

“您知道圣徒是什么……”哈利盯着自己的鞋尖,像所有叛逆的少年人一样执拗,“汤姆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去见他,而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先生。”

邓布利多捋了捋红棕色的胡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小心拽断一根胡须,他盯着指尖上捻着的那根胡须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哈利。”他说的很慢,仿佛在唱一曲咏叹调,每一个词汇与语调的搭配都值得仔细斟酌,“本能会告诉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如何选择,我这个老头子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搭把手——把福克斯带去吧,虽然大部分人不肯承认,但很多时候一只鸟比一个出色的巫师更有用。”

那只羽毛绚烂的鸟儿长鸣一声,从它栖息的木架上展翅,停落到少年肩头。

仿佛又回到二年级时阴暗潮湿的密室,邓布利多的凤凰伴随着天籁降临,为陷入绝境的救世主带来凝结希望的宝剑。

“福克斯。”哈利抚着凤凰柔软的羽毛,眼中有几分得见故人的柔软与惊喜,“这次又要拜托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