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默默,怜爱抚过她脸庞,不予置否。

他确是再度失信于人了。在书房时,桑老头要他答应的三件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大婚前不与阿汀相见。

可有什么法子?

时隔八.九日,他再不见阿汀,便要疯了。

为什么说等待难熬,是怕其中恒生变故,怕夜长梦多。

那时候方才想起了他拿来哄小姑娘开心的六喜师傅,总算有些用,待他改换服饰,快马出宫,已然到这时候,正门自是走不得,于是从角门翻|墙进来,又到了后窗。

谁能想到堂堂东启帝,要见心娇娇一面,连翻|墙爬窗这等事都干了。

哦不,今夜是六喜。

'六喜'问:“被吓到了吗?”

桑汀老实点头:“听到声响是有些怕,这几日我以为你会来,可是没有等到,今夜就没有想到会是你,我还以为……以为是贼人。”

桑汀到底是没再提旁的。

“乖乖别怕,今夜我不走,且安心睡吧。”他将被子扯过来给她盖好,后背依靠在床架上。

桑汀安心合上眼,温软的话语像是梦呓:“其实这这几日我也总睡不着,睡到半夜会惊醒过来,见身边空荡荡的,我不争气,总爱掉眼泪,哭着哭着又睡过去了,清晨起来,寝屋还是空荡荡的。”

光是这么说着,她便湿润了一双眼,默默抱紧了稽晟,“有时候恨不得眨眼就到二十九那日,见不到你我心里不舒服,可是看到父亲苍老的脸庞,我又会舍不得,反反复复,终于到了今日,我开始紧张了,你安排这样大的排场,我总怕出乱子,又期待得不行,喜服和凤冠好漂亮,我想你身骑骏马来迎娶我的英姿,定是世间独一无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稽晟笑了笑,握住她手心,温声说:“别担心,我会安排好这些,你只要握住我的手。”

大婚事宜,已然安排妥当,他能允诺桑老头一个安好的晚年,所有关于阿汀的事情,他事无巨细。

桑汀倏的睁开眼睛:“钦天监推测的天象,是真的吗?”

稽晟顿了顿,掌心盖住她眼睛,“自是真的。”

“……哦。”她怎么还是有点不敢信,虽说这个男人一本正经,没有半点戏谑玩笑。

稽晟接下来的话没有叫她乱想的时间。他直白问:“桑汀,你是不是想我了?”

碎碎念了这许多,只字不提思念,却又句句是思念。若是眼睛会说话,思念有声音,只怕他要溺死在这样的温柔缱绻中,像此般隐隐约约的,格外勾着人心。

果然,话音落下,掌心忽的变得滚烫,是姑娘脸红了。

桑汀委实羞于启齿,好半响才轻哼:“怎么?我想我未婚夫还想不得了!谁要从了你?”

稽晟去亲她光洁的额头,柔软的脸颊,“从不从?”

“哎呀不玩了。”桑汀败下阵来,“我不玩这奇奇怪怪的扮演了。”

稽晟就是稽晟,桑汀就是桑汀,他们十指交握,高挂的月亮羞羞藏进了云层里。

与此同时,

江都城风月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