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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这一次喝的是黄酒,荆吴地处南方,黄酒是荆吴的特产,相比较沧海那入口如刀,下肚如火,后劲如山的烈酒,这种带着微微甜味的黄酒更受口味清淡的荆吴人喜爱。

只不过这家酒馆的黄酒是土家自酿的黄酒,哪怕是过滤了几次,糟糠仍然不少,味道也不甚纯正,相比较宫廷中的黄酒有天差地别。

但刘德闭眼闻了闻在酒壶中咕噜咕噜作响的黄酒,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反而是见猎心喜般地倒出半碗,端到唇边吹了吹,尝了一口。

“不错。”刘德轻轻笑道:“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间酒家开了十几年,老板从当年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他那正值弱冠,手臂精壮的少年。但毕竟酿酒的工艺未变,所以味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想到当年,自己正是跟面前这位“诸葛丞相”,还有现今依旧跟在身边的两位结拜义弟,还有子云……

他们五人,那时同坐在外面的那张八仙桌上,天寒地冻,狂风呼啸着灌进他们单薄的衣袍之中,漫天鹅毛大雪,而那时的他们,年轻气盛,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身上穷得叮当响,一桌人围着一壶酒,互相争抢着、调笑着,仿佛天下之大,尽在他们的一言一笑之间,古往今来,似乎都沁进了那壶热酒之中。

刘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沧海的军师祭酒,身上一件单衣破破烂烂,脚上一双草鞋陪着他寒来暑往,可那些日子,却是他生来至今感觉到最为温馨平和的一段时日。

但今日不是冬日,外面也没有下雪,桌边两位义弟没在,子云……更是逝者已矣。

却有着一位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友——或者非友是敌。

诸葛宛陵看了一眼刘德碗里的黄酒,沉默不语。

反而是刘德率先开口问道:“今日军演,你不去观战?我如今算是闲散之身,可你却是荆吴朝堂的主心骨,你不去,只怕荆吴国主镇不住场面。”

诸葛宛陵摇头,轻声道:“不过是场面大一些的演武罢了,并不需要镇什么场面,就算我在,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或许,他不在的时候,小国主反而能更轻松愉快一些?

刘德点了点头,转而又好奇问道:“你真打算将来把荆吴交给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