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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王说完,见他还是点了头,脸色好了一点,道:“跟我来吧。”带他去领了铺盖卷儿,回来指点他放好,又让他把他的那个简单的妆匣领了回来,说:“好好干,这府里的主子脾气直是直了点,出手是大方的,攒够了赏钱,做什么都方便。”

这倒是句好话。元峥心道,我只要熬过这几天,老头子找不到我,自然要去旁的地方找,我寻个机会去寻胡商找份差使。你府里丢的是丫环,我却是个男子!

不过第一要设法熬过今晚,不能跟这群女人睡一条铺上。

事实上,他也没能睡到人家铺上。

阿王今天请了假休息,本来一切好好的,从厨下领了两份饭来,看元峥吃得太香,阿王将自己碗里一只鸡腿还分给了她:“在外头受苦了吧?瞧你那吃相!算了,以后吃惯了就好了。虽然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这么好,可比外面也强多啦,吃的、用的都好。不过你这长相,自己小心啦。”

元峥心道,我当然会小心的,我是男人嘛!

今天合该出事。阿王本是请假的,屋里就只剩下她和元峥两个,元峥奔波了几个月,天没黑就开始打盹儿,阿王也懒懒的,早早钻进被窝里躺着了。元峥想熄灯的时候,门被拍开了,又是那个小宦官跑进来:“快!驸马吐了!快去打扫!”

阿王披头散发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她们不是都在前面侍侯吗?怎么打扫的人都没有了?是都死了吗?”

“废什么话呀?让你去你就去!各人都有活计呢!这会儿驸马在房里,能凑上前伺候是个好机会!”

阿王道:“我真爬不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峥看阿王的样子,便说:“我来吧。”正好临走前看看这个“驸马”是何等样人。

阿王道:“你会吗?”

“别的不会,打扫总是会的。”

小宦官催促道:“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元峥跟着他进了卧房,里面一股酒臭味、饭菜呕吐出来的味道。元峥摒息望去,一个壮汉正半躺地床上,床前一片狼籍,丫环们忙得不可开交,打水的、拿衣服的、将被污了的地毯卷起来换新的……

打扫的也有,已经未铺地毯的地方的秽物扫到一处了,小宦官推了他一把:“快去!她们拿了香灰来,和地上,再清扫。”他拿了扫帚去扫,才靠近床前扫了两下,忽然手腕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了,下巴也被捏得生疼,整张脸都被抬了起来。

钟保国恶狠狠地质问:“你是谁?哪里来的?”

元峥不及回答,卧房门口便传来一声怒吼:“钟保国!!!!你这个老王八!!!你醉成这样居然还不忘偷腥!!!都说醉后吐真言,我看你是灌完黄汤就现原形!”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推开,然后就听到壮汉的哀嚎:“我不是!我没有!我看到个面生的细作!哪里来的腥?!!!”

然后是女人的声音:“把这小贱人关起来,我先收拾这个老不要脸的,再处置她!”

元峥:……干我什么事?!我就想躲个老砍头,然后就走的!!!

第20章 挨打

关进小黑屋, 这种待遇元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的,当年在元家就挨过,当年的事不提也罢。黑屋子真是对人类崽一种非常可怕的刑罚, 自己就能把自己吓个半死。好在当时他年纪还不太大, 经过两次之后他父亲发现了,就带着他和他母亲离开了那个有“亲人”的“家”。

被扔进小黑屋之后,元峥抱紧了自己, 凭着推他进来时开门透进光线的匆匆一眼,摸索到了墙角,那里有一张单薄的板床。行吧,不用睡地上了。元峥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无妄之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反正他是个男孩子, 实在不行就照实说他是男的, 不可能“狐媚”。大不了被老砍头带走, 日后再设法偷跑。元峥叹了口气,跑了上千里, 还是要回到老砍头那里,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本以为权贵府里比跟着老砍头安全,现在看来很难说哪里更危险!

现在就希望老砍头别拿到之后就带着他去“告御状”, 元家人就是因为“告状”才折进去的。不过老砍头应该很珍惜他的生命才是,毕竟他是元家仅剩的一个男丁了。

黑暗中, 元峥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这个府里极富贵, 扫地丫环穿的冬衣都非常的厚实,父亲带他和母亲独居之后,他自己的冬衣也不比这个好。

连日逃亡, 他疲惫到了极点,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来给他送食物和铺盖,好在刚刚吃了一顿饱饭还能顶一阵子。只希望他们能在他冻死、饿死之前想起他来,把他扔出府就好。

昏昏沉沉的时候,门上发出一阵响动,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元峥才从床板上爬起来,又有一个人就着门口的亮光过来将他揪起,拖到门口扳过他的脸来看了一下,两人口中啧啧称赞:“倒是好皮相,可惜命不好。”说着还在他的脸上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