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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铮到了先从人缝里扫了一眼被围起来的人,眉头就皱了一下,这情况略眼熟。守卫围成的圈子里一看就有两方人, 一方是衣着整齐的青壮年男子, 手里持着武器, 另一方则是两个瑟缩的人影。想当年, 元铮混进京城,刚被公孙佳带回府的那个新年,他也是这么惶惶地被一群人追赶。

展平了自己的表情, 元铮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先问自家守卫:“君侯问,有什么事?”

守卫凭衣服认出这是自己人,凭脸认出了他是谁:“小元?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又不知道轻重,开始当街拿人了!”

因为元铮是代公孙佳来问话的,守卫就解释得详细了一点:“那两个,是要上京告状的。他们家里的主母生得好看,上香的时候叫个路过的二傻子瞧上了,抢回了京里……”就是一个升职要到京城任职的人,志得意满太飘了,路过抢了人以为没什么,被抢的这家不干了,一路追索追到了京城。

追得太烦了,抢人的倒先恼了,沿途打一顿打不走,眼看追进了京城,索性派人要将苦主一家捉了打出京城。

在京城,这种事情也不算罕见。无论是当年李铭那样的,还是一些才找到了门路发迹,到了京城做官的,才到京城不知水深,就容易干出些不该干的事儿来。京城的权贵们强抢民女的事儿也没少干,但是多半互相之间有点交情,不至于一路追杀到别人家的园子里。

元铮沉声问道:“是哪家抢人的?”

这抢人的就厉害了,虽被围起来却还不怯,居然大声嚷嚷:“我们是纪将军麾下……”

守卫一声嗤笑:“不过是个杂号将军罢了,就是纪宸,也不过征北而已……”

在公孙府的人面前提位号就是自取其辱了,纪宸升职到现在也只是征北将军,他麾下的杂号将军就更数不上号。哪怕公孙佳现在只是袭爵而未开府,手下如今都还是昔日骠骑的旧班底,哪会觉得杂号将军有什么可以夸耀的?

元铮点点头:“按住了,我去回话,别让他们再惊扰到了他人。他们不体面,咱们要体面。”

“放心。”

元铮又按着刀回去了,身后,守卫们一拥而上,将追人、被追的一齐拿下,嘴一塞,世界都清净了。

元铮去后不久,那边声音就消了,公孙佳已是比较满意了。待元铮回来附耳汇报完了,公孙佳点点头:“原来如此。”

此时,最紧张的要数吴选了,他深恐自己的运气不好,明明是给他做个脸的事儿再遇到个搅局的,功亏一篑,岂不要亏死?他紧紧地盯着公孙佳的反应,生怕自己又走背运。哪知当钟佑霖问:“怎么了?”

公孙佳却微笑了一下,说:“好事。”

朱瑛问道:“什么好事儿,我也要听!”

他叫了几声也要听之后,纨绔们都静了下来,也不盯着舞女看了,也不卷袖子吆喝赌钱了,都听公孙佳说是什么好事。公孙佳道:“往常都是咱们被参,如今咱们也做一回道德先生,怎么样?”

众纨绔一齐叫好!

叫完了,由朱瑛发问:“那咱们怎么做?”

公孙佳先下令把苦主带过来,让他们写状纸文书,按了手印、确认无误。再低声吩咐单宇,单宇领命,去寻被抢走的妇人。有人名、有地址,问了相貌衣着,先将人找到。

这事在吴选看来是办得周密,比他那个争宠失败的姐姐要厉害得多,但是在朱瑛等人的眼里就不够痛快了。信都侯在座上挪了好几下,有点坐不住了,问:“不打上他们家吗?”

公孙佳道:“何必去打?”今时不同往日,这家苦主也不是穷到叮当响,还薄有产业,也曾递过状纸的。这些东西,她现在能通过赵、李、容的关系网把证据给它搞到、坐实。她要做的,可不是一味的打杀。

不过看朱瑛等人的样子,不出出气是不可能的。公孙佳看看钟佑霖担忧的表情,这表哥又要跳出来骂人了,她摆摆手,说:“凿冰,开到三尺见方他们还不滚,都填进冰窟窿里去!”

朱瑛高兴了,咧了咧嘴,信都侯却摇了摇头:“公孙,你真是太善良了!”这不就是吓唬人么?就得拿着这些走狗打上纪家的门才好。

信都侯等人这么样子是有原因的,他们与纪家也不是特别的和睦。说起来,“贺州同乡”是有大贺州、小贺州之分的。小贺州是最早围绕皇帝的那一群人,其中之佼佼者就是钟祥、朱勋,后来又多了霍云蔚他爹等人。大贺州是连同纪氏一同算在内的,纪氏的势力与贺州相邻,两家联姻之后可谓一家。本朝立国之后,皇帝为了照顾自己的家乡,将这一片地方划入了贺州的辖区,并成了一个比较大的行政区,贺州成了个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