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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们要学会尊敬长辈, 行了, 甭废话了, 开始干吧!卷宗我给你留下来了,你先看着……”

“且慢!”公孙佳说, “干活可以,先讲清楚了。”

安乐县公唠咕了一句:“就知道这家的娘们儿没一个是善茬儿。”之后才说:“只要你肯干活,别的都好说。上任头一天就告病的,我在这朝里二十年了, 你还是头一个!”

元铮眼疾手快,扯了椅子上的垫子往地上一塞,公孙佳一松劲,坐垫子上跟安乐县公讲道理:“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么?我进宗正寺,好些人看着不顺眼呢,我不得避一避么?”

“谁敢?!”

公孙佳没被他干扰,续道:“再说了,我一个姑娘家,宗正寺全是臭男人……”

安乐县公截口道:“你站班的时候可没这个忌讳!”

“那不一样!”公孙佳往后一仰,元铮飞快把自己垫在她的身后,当了她的肉垫。

“怎么不一样了?想当年,咱家的女人,没有怯场的!你外婆,”安乐县公缩了缩脖子,“也是很厉害的。就更不要提元后了。”

他拼命给公孙佳打气,公孙佳就摆自己的难处,最近两天才熟悉起来的“甥舅”砍起价来,越砍越亲切。安乐县公是惯常的摸鱼划水,只要不耽误他顶着个高官的头衔混吃等死,就什么都好说。在混日子这方面,他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公孙佳也有自己的考虑,能出仕领个正式的职位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出来就是要做事的,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漂亮,不做出些成绩来怎么谋个开府?

但是宗正寺的职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事先根本没有人跟她通过气,虽说还算合理,毕竟没有准备。且这与她的预期有出入,如果是与兵事有关,那没关系,都是熟人了。扔到宗正寺,这地方她是真的不熟,自己孤身一人闯进去?不是找虐么?这朝廷衙司,哪怕皇帝的亲儿子闯进去,都得吃点暗亏的。

这些事儿单良个缺德鬼给她讲过,她也通过自己耳闻目睹知道一些。譬如交割,所有的卷宗一股脑都堆过来是一种交割法,内里缺页少纸还要你签字画押认了是一种交割法,条条框框都理顺了给指出重点又是另一种交割法。

再比如办事,汇报的时候讲清楚重点也是汇报,拉拉杂杂把重点藏在废话里也是汇报。

她就一个人,跑到那儿去,亲舅舅也是个不管事的,让她跟底下一群小官儿斗心眼儿?她乐意她的身体情况也允许,第二天头疼病就得犯。再者,她站班当壁花是一回事,真要任职,就是狐狸进鸡窝,那一窝鸡崽子一准得炸窝,当她是侵犯了领地。

所以她才当机立断,先退一步,直接告病回家。她相信皇帝让他到宗正寺就不会是扔过去养老,不管是谁,总得来一个人跟她聊聊。最有可能的就是宗正,因为宗正怂、不爱管事儿、怕靖安长公主,还是宗正寺的主官,而钟泰不管事儿。再不济,就是派郑须过来把她拎到宫里训一顿,那她就更有得说道了。

宗正过来,正中下怀,公孙佳与宗正的互相推诿、争执倒有一半是在作戏,要真把她晾起来,她先得整宗正个人仰马翻。

宗正亲自上门,公孙佳就知道了皇帝、宗正的态度,她也就端正了态度跟宗正杀价。她的要求也简单:“我得时常在家,得许我在家里看公文。”

宗正道:“行!”宗正寺不算个忙的衙门,架不住顶头上司带头划水,下面一个驸马更是个水货,这可就苦了其他人。以前那个少卿是他的族侄,也是活计多得做不完要带回家的。宗正寺等是前朝,衙署都在宫城里,官员跑去坐班,到时辰得出宫。忙的时候白天干不完,把下属叫家里接着干的也有。宗正还想照此办理,告诉公孙佳:“叫他们来拜见你都行!”

公孙佳又说:“我这儿要添几个文书,兴许还有姑娘,以后万一带进去的时候,不许围观。”

“行。”

公孙佳道:“您得先容我把这些卷宗看完,得给我几个月的功夫。”

“那不行!”宗正说,“你要几个月?”

公孙佳伸出一个巴掌,宗正道:“你当这破地方有多少事用你管呢?不行,太久了!”

一番讨价还价,公孙佳从宗正嘴里抠来了两个半月。谈妥了条件,宗正道:“行,别的事儿也不来烦你,前头你那个表哥,他就是自己个儿太想出头了才折腾出这么多的事儿。要我说呀,咱们都这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事让他们下头的人去做。咱们流血流汗了一辈子,不就图个享受吗?你也不用太上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