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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灵蕙道:“你看出来啦?以前瞧着咱们长房出风头,占好处,当然不乐意。等咱们走了, 你阿翁也到雍邑任职了,以前嫌伞遮眼,淋了雨又想穿蓑衣了。你知道就行,都是自家人,别太远了,也太掏心掏肺。无非是,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就行了!别学那些书呆子!”

余盛道:“书呆子才讲究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呢,我明白的,阿娘,您先歇着,明天我下了朝就陪您见阿姨去。”

乔灵蕙道:“还等你?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她现在不用上朝了,肯定能多睡会儿了。哎哟,不容易呀,终于是怀上了!哎,你睡吧!”

余盛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一夜睡得还挺香,第二天又不是大朝会,他还多睡了一会儿,很稳重地穿好衣服,还能心态平稳地吃早饭,饭后轻车熟路到了宫门外。先核身份,再被引入,与十几个各地的县令一起在一间大房子里等候。这是规定的步骤,皇帝得等跟心腹大臣们开完朝会,然后才有时间接见官员。

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里,余盛左右打量了一下,心道:每个人的习惯也都不一样,这次换个地方也是正常的。

余盛也不怵这阵仗,先帝都见过了,还怕见新君?他自认现在比当年的业务水平又精进了不少,肯定不会被考住的!

才扫完一眼,就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余盛一看,乐了:“钱兄!你也来啦?!什么时候到京的?我昨晚才到,好险没赶上哎。”这位钱兄也是雍邑附近的官员,当年统筹副都及周边事务的时候是见过的。

钱县令比余盛大上几岁,颔下蓄须,一拱手:“余世兄。”说自己到了有两三天了,住在会馆里,问余盛家在哪里,面圣之后他也有时间了,不急着回去,要在京城盘桓几天,到时候要登门拜访。

余盛道:“我不一定要家,我娘肯定得要我去阿姨家,阿姨家的饭好吃,嗦——”

钱县令知道他阿姨是谁,不免有点羡慕,小声说:“也不知道新君是何模样,是否严厉?”

余盛道:“不好说,不过听说以前挺和气的。”

才说几句,就有个官员模样的人来宣布:“噤声!”一挥手,一串小宦官走了进来。摆弄出十几张书案来,又有人抱来笔纸。官员模样的人说:“依次坐下,先答卷。”趁着皇帝那儿上朝,先让官员们做卷子。

题目由此人公布了三道题,让他们即时作答。

日上中天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答完了,卷子被收走。又有两个宦官端上茶点来给他们程快。

钱县令与余盛是前后座,伸手戳戳他的后背,问:“你答得如何?”

余盛端着茶说:“还行?”

接着又有人来说:“请诸位依次觐见。觐见之后不必急着离京,吏部、户部还有召见。”然后才开始念名字。

按着品级、重要程度来算余盛这个县令都是拔尖儿的,他也是最早被叫过去的。跟着小宦官往前走,一路上看到一些个穿红着紫的人陆续从大殿往外走。小宦官低声提醒:“见到陛下只管如实回答就好。”

余盛大大方方地跟他道谢,还问他叫什么。小宦官低笑一声:“戴金。”余盛眨眨眼,觉得有点耳熟,点点头:“小戴。”

到了殿里,余盛就更放心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小姨妈也在呢,他瞪大了眼,心说,不是告假了吗?

公孙佳瞪了他一眼,余盛傻乎乎地露出个笑容来,规规矩矩地给章嶟行了个大礼。

章嶟还挺喜欢他的,章嶟曾见过余盛,知道他比较实干,章熙生前给他说过一些官员的情况。中高级官员都都解说过,像余盛这样品级的并不能人人都被章熙点名,余盛能被夸几句,章嶟自然记得住。

章嶟与他说了好些话,余盛感觉良好,章嶟问的所有问题他都烂熟于胸,问题的难度也没有之前被章熙考的深。余盛还能在心里像模像样地感慨:哎,新君果然年轻啊,能力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唉,怪不得历史评价不是很高。

公孙佳却听出一点不对劲来,因为章嶟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当地可有劣绅?有倚仗宗族不遵法度者?你是怎么办的?”她对余盛微微摇头。

余盛答道:“雍邑新建,都是新苗,来不及扎根呢。”

章嶟一手模拍在自己额头:“哦!险些忘了这个。那……迁移过去的望族,可有违法之处?”

余盛道:“违法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倒不会因为出身不同就不违法了。臣都依法而断也就得了,只要防着他们比臣学得好。还好,臣与李存中熟识,他对律法十分娴熟。”

章嶟记下了李存中的名字,然后对公孙佳夸奖了余盛。公孙佳道:“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又对余盛说:“陛下还要见其他人,你甭在这儿耽误别人面圣表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