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他妈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你他妈居然敢打老子?!”

温雁晚恢复意识的时候,听见的就是一道充满怒火的吼声。

他睁开眼,面前是一个脑满肥肠的男人,右眼黑红的眼圈极为鲜明,青筋怒跳,鼻翼奋张,正不断冒着烟。

吵死了……

血液在太阳穴处发疯般悸动,温雁晚头痛欲裂,眼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停息的趋势,反而愈发愤怒,唾沫横飞。

“都是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今晚……”

“砰!”

世界安静了。

手中破碎的酒瓶黏腻地滴着血,温雁晚看也没看一眼。

面无表情地扔地上,转身,踏入卫生间的门,将男人愤怒的吼叫与经理卑躬屈膝的道歉全部关在了房外。

冰冷的水刺激着面部神经,混沌的大脑缓缓回神,温雁晚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镜中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眸里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回到五年前,从受人景仰、眼高于顶的温家二少,变回这个家境贫寒、为了两百块钱在酒吧苦苦挣扎的高三学生。

听起来似乎很糟,但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这段时光才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他的外婆还活着,他还没有因巨额的医疗费用被迫辍学,最重要的是……

他还没有死。

外婆去世后,一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找上门,告诉他,自己是对方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儿子。

那时的温雁晚已经被债务压塌了肩背,压垮了脊梁,明知这一去如入虎穴,他却仍咬牙答应下来。

现在想想,17岁的他还真是天真得可笑,一个私生子,高三便辍学离校,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社会经验等同于零,回去后将面临什么还需多言?

那个所谓父亲的男人告诉他,他的哥哥身体不好,以后公司可能需要他帮忙打理,可他也不想想,一个书都没读完的草包能做些什么。

那时的他却信以为真,当真跟着父亲的助理在公司摸爬打拼,明明贵为二少,却受尽了嘲笑和白眼。

直到五年后,病弱哥哥的身子养得差不多,可以做手术了,而他也被一起推到了手术台上,那时他才恍然,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一只容器。

一只替温文轩盛命的容器。

腺体衰竭症,除非与血亲替换腺体,否则必死无疑,至于提供腺体者可能连手术台也下不去,又有谁在意?

不过一只器皿而已。

门外的怒吼声不断,温雁晚抬起头,镜中的自己尚且青涩,五官却凌厉如刀,水珠从颌上滑落,似是被斩成了两半。

他盯着看了许久,半晌,才极其缓慢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开心极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深邃黑眸里像藏着一把刀,将这光怪陆离的回忆尽数斩断,断在手术台死无全尸的青年的身体里。

既然重活一回,该是他的,还得是他的,他要上学,他要赚钱,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全部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温雁晚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衣领口袋里抽出一张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走到门边,随手扔进垃圾桶,伸手握住了把手。

门被措不及防地打开,外面的人不受控地扑了进来,温雁晚敏捷地侧身躲过,双手插兜,迈腿朝外走去。

“温雁晚,你给我站住!”经理在后面追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工资还想不想要了,居然敢给我闹事?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能让王总满意,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温雁晚蹙眉瞥了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指尖动了动,克制住想要用信息素施压的冲动。

17岁的少年身高腿长,身型流畅,五官虽青涩,却眉目深邃,凌厉如寒刃,周身充满禁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