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兄别夸他，他容易翘尾巴。请继续讲，什么是行苦？”

严子休道：“行苦，就是无常催促。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每个人都被无常催促着走向生命的终点。这种不安宁本身就是一种苦。”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贾小姐低低地念了一遍，“好伤感啊。”

“我明白了。大家修仙，主要是对抗这个行苦。”高公子道。

贾少爷听他们吟诗，本来有些发困，可是他也知道机会难得，想努力跟上：“严兄，还有八苦呢？请给讲讲。”

“八苦，前四种是生、老、病、死，这些苦痛尽人皆知。还有四种，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和五蕴炽盛。五蕴炽盛，说人的身心好比勐火燃烧，是前七种苦的根源。这个稍微难懂一点，以后慢慢了解。”

在场的几人都有生活阅历，对前七种苦一听就懂。

特别是高公子，求不得之苦，他是尝了千遍万遍。

他有点哀怨地瞥了一眼贾小姐，赶紧转过头去，怕被看到。

严子休见此情景，又同情又好笑，不由得叹道：“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难挣脱啊。知道是苦，可是放手难啊。”

贾小姐当然看到了，只是假装没看见：“严兄，苦从何来呢？”

“我们做个试验。想象手中有个罕见好吃的水果，然后很珍惜地抓着它。抓上一刻钟的时间。”

三人依言虚抓。还不到一刻钟，贾少爷就放弃了：“哎呀，手酸了。”

到了一刻钟，贾小姐和高公子松开了手，不由得甩了甩，因为不太舒服。

严子休做了个总结：“苦，就是从抓取虚幻之物中产生的。好比无知的猴子水中捞月，疲累不堪，却一无所获。如果不迷不抓，苦慢慢就消除了。”

高公子问：“那什么是虚幻的呢？”

“什么不是虚幻的呢？”严子休反问了一句。

贾少爷不明所以，高公子和贾小姐闻言有所释然。

过了一会，贾小姐问：“如果一切都是虚幻，岂不是很没有意义？”

“我可没说一切都是虚幻的。真正的生命和生命之间的真实友谊，不是虚幻的。放下虚幻，能活出逍遥；看到真实，能活出意义。”严子休这话，是在否定之后还要肯定一下。

贾小姐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容光焕发起来。

贾少爷的认知频道距离远一些，奇怪地看着妹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