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反倒是晏凉的笑还比她可信几分:“东边?谢姑娘带你去见父母,我跟着去做什么?”

温冉愣了愣,反应过来时一张脸都红了,回嘴道:“我可不敢见,人家谢姑娘可是有婚约在身,且久霖城也不见得能容得下我。”

“阿冉你且放心,此次下山我就回久霖城,将我与江公子婚约解除一事告知天下。”

江昭点头:“我这边也会宣布,谢姑娘温姑娘放心。”

被晏凉这一打趣,屋中的气氛算是没这么沉重了,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散去,江昭带谢萩子温冉去用饭,傅玄良迟疑了片刻,思及两人独处有些尴尬,也跟着去了,临走时道:“前辈,待会儿我带些吃的给你。”

如今的晏凉,不便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晏凉莞尔:“我乏了,待会午歇一阵,不用麻烦了。”

傅玄良只当方才自己那一番表白吓到前辈了,蔫蔫的嗯了嗯,就不大情愿的离开了。

屋中恢复寂静。晏凉静坐了片刻,将屋门关紧,门扉处有江昭刻的暗符,只要有风吹草动晏凉与江昭便能立刻感知。

燃了青犀角,无色无味,淡淡的烟气又织起另一重屏障。

静室陈设极简,除了床榻只有桌案和几张椅子,床榻正对着窗户,关了窗,天光隔绝在外,一屋子便暗下来。

案几上摆着一个积了灰的灵盘,晏凉用绣针扎破手指,熟门熟路的将血沿着头发丝般细的灵丝轨迹描绘,片刻,陈旧的灵盘散发着微弱的光,原本毫无破绽的东面墙裂开一道门。

石道阴冷潮湿,晏凉走了盏茶功夫,前方微微有些光亮,光点渐渐扩大弥散,是一扇刻了符咒的门。

门似感应到晏凉的灵息,兀自敞开了,门后江陌正弓着身在冰棺前,忙碌间都没回头看一眼晏凉:“晏公子还是少过来为好。”

“我心里有数。”晏凉走近,看了一眼冰棺里躺着的身体,差点连他都瞧不出区别了。

江陌这才似笑非笑的停下手中动作,朝晏凉道:“怎样?我这手艺。”

晏凉也回以淡淡一笑:“以假乱真绰绰有余,多谢江宗主相助。”

“晏公子就无需跟我假意客套啦,既然是昭儿所愿,我自会尽力的,况且珂儿把罪责担了,师徒一场,我也没必要见死不救。”

“……”

“也亏得上次你没让他杀我,不然这次,也没人能干这活儿了。”

“我怎么会让他弑师呢,江宗主说笑了。”

“……”

“无论如何,珂儿心里还是把江宗主当做师父的。”

江陌不置可否的笑笑:“晏公子确认过了,就赶紧回去罢。”

晏凉没多说什么,沿着石道返回静室,彼时日头西斜,他将灵盘放好,血渍消失后灵盘又恢复成原本落满尘埃的模样。

打开窗将烟气散了,晏凉吹了一会儿冷风,手脚冰凉的再关上窗,抱着手炉缩在榻上睡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独自一人跪在空阔的大地上,膝下是凶险复杂的天玄阵,口中念念有词,嘴唇干燥发颤内心却异常平静,他举起握在手中的剑,没有半分迟疑,脖子上一阵短暂急促的锐痛,温热的血从喉结处汩汩的往外冒,渗透土地蔓延至整个天玄阵。

阵法激活了,罡风四起一点点刮下他的皮肉削碎他的骨头,即使肉身已经烂成一滩血水,他的元神却还在,被肉眼看不见的魂丝一点点切割搅碎,痛,比任何一种能形容出来的痛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