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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娘子 容黎 1345 字 2022-11-27

朱寡妇做梦都没想到阿蝉并没有因为未来的婆母在身边就收敛了她睚眦必报的本性,不过才走出去几步远,听到阿蝉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听人说平嫂子找我想要个鞋垫花样子,这两天忙得脚不着地都差点忘了,我过两天给嫂子送过去,趁着闲时功夫也好好和你聊阵子天儿。”

阿蝉不出意料地用余光瞥到朱寡妇快速转身看过来,嘴角扬起一抹微嘲的笑意,想给她不痛快?她有的是法子让朱寡妇此后没好日子过。

没有人知道林大娘看向阿蝉的眼睛里满是羡慕,他们一家人都是顾着体面的,从不和人争抢也不和人闹红脸,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有些事情她只能装糊涂,她怕连现在的安宁都被人给夺走,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阿蝉这样的人,看似跋扈不讲理,却有她自己的小聪明,灵活又不动声色的将事情走向给扭转过来,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犹如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让林大娘更加想不到的是,向来看不上他们的林家二哥竟然会找上门来,客气热络的样子好似当初不是他让人将他们母子俩的东西扔出来,骂骂咧咧地把他们撵离县城。

第十三章

周家和林家之间隔着一条长街,林大娘回家正好路过便与阿蝉一道回了,这姑娘人前张牙舞爪不吃亏,私下里倒是个爱红脸的丫头,粉桃似的云霞飞上如玉面颊,没爹娘照拂想来吃了不少苦头,不然好端端的姑娘何故做些明知惹人厌的事?

阿蝉心中局促不已,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因为她垂着手而滑到手腕上,抵在腹部与粗糙的料子相互摩擦,被长袖遮掩的双手不停地搅弄,丑媳妇见了未来婆婆却嘴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和林远南说话都没有这么尴尬紧张过。

林大娘是过来人早看明白她的心思,轻笑道:“往后咱们婆媳俩要在一起住很多年,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么晾着我?我知道你难,别人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们林家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他们瞎操心,你说是吧?远南想早些成亲,我算过日子,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便定在那天了,远南回来说你祖母也同意,扳着指头算也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张罗起来,你要是有什么别不好意思,只管提就是。”

阿蝉哪还会有什么不满意,能嫁给中意的男人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她听说林远南把家里全部的银子拿出来张罗亲事,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待,阿蝉哪能再给他们添过重的负担?只要两人好好过日子穷怕什么?这两年她做事越发合方夫人的心思,得到的赏钱也多,平时省着些用也能攒不少。

只是方家小姐……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娘,成亲后我想继续在方家干活,人总不能和银子过不去不是?要是实在不行,我去别家也成,给的工钱也多。”

林大娘见她这会儿就想着一家子生计的事儿,心窝都跟着暖,真是个实诚孩子,更是越发待见她,抓着她的手乐道:“养家那是爷们的事,娶你过门可不是让你来受罪的。和方家都是老早以前的事了,你在他们家待了这么多年了,你也有你的心思,到时候你们俩口子商量着办就是,我只盼着抱孙子,这么多年活的真累,往后有了盼头我也能歇一歇了。天儿不早了,你快些回家罢,莫要让家人等急了。”

阿蝉又羞又喜,用力点了点头,道了声林大娘慢走便回去了,跳了一整天的心总算踏实下来,才进院门,刚巧碰上王秀的娘王婆子,头发花白,整张脸都凹陷进去苍老中透出浓重的尖酸刻薄,走路颤颤巍巍好似风一吹就倒。

王秀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据说还有两个孩子夭折了,耗费太多精力还没祖母大却显得比祖母还要老态。阿蝉对这位老太太向来没什么好感,径直往屋里走,谁知道她倒是不饶人,摆着架子要数落阿蝉,还没等她开口,阿蝉拿话堵道:“您这是要回了?回来路上也不知道谁往街上泼了水,这会儿的天气冷风一吹就成了冰,您当心路滑。”

王婆子登时冷下脸来压低声音骂:“你这妮子心眼怎么这么毒?打心里盼着我摔一跤是吧?你这种黑了心肝的人林家真是瞎了眼才瞧上你,我当初就说了早早打发了你,阿良偏不听,如今可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害得我闺女没好日子过,看我不活刮了你。”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阿蝉满肚子火气,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婆子闲着没事就在周家里挑事,把好好一个家搅和得不成样子,她虽然气周良不争气但也更恨王婆子胡乱伸过来的手。当即冷笑连连,唇微张露出一口尖又整洁的银牙,像是要在趁人不备时穿透脖颈上的青筋一口咬下去直取人性命。

“我听着您的话里酸劲这么大呢?我知道你看不上周良嫌他没本事,那你看上谁了?林远南?要是把闺女嫁得晚些,可不就没我阿蝉什么事了,毕竟这个镇上像他那般长得周正又满腹才学的人可不多见,若是将来考中当了官可不是整个王家都跟着富贵了?我先前不明白他们两口子怎么才成亲不久就成天的闹,敢情您没在里头少掺和。”

王婆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那会儿确实气自己闺女不争气,林家母子刚来镇上她就找人打听清楚了,这等好家世越听越气,阿秀平日里还是很听她的话,正巧周良不听她的话把阿蝉赶紧嫁出去,她就撺掇了一气好解气,只是阿蝉这丫头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

“你别胡说八道乱编排人,今儿撞见了,我也不用进去和你祖母说了,虽说你和周良是亲兄妹,可这人你也不能白砍,看大夫抓药的钱总该出罢?你也别想赖,大不了咱们去外面让街坊邻居去评评理。”

阿蝉懒得理会她,转身上了台阶往屋里走,却不想王婆子从后面跟过来伸手就要拽阿蝉,怎奈阿蝉身量小,走得快,王婆子擦着阿蝉的衣服却没扯着人,反倒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在地上,自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把再屋里做饭的阿秀和靠着墙坐着的周良给嚷了出来。

王婆子见有人过来给自己撑腰,当即苦叫起来:“阿蝉,你就是再不待见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推我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这么一摔可真受不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阿秀,你过来扶娘一把。”

阿蝉转身忍不住笑了一声,抬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周良,水亮的眸子平静无波,就像是再也不会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一点期待,更像是个冷眼旁观看戏的人。

周良一手护着还发疼的胳膊,咬了咬唇,艰涩地冲着丈母娘开口:“娘,我瞧着阿蝉都进屋里了,你们俩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不会故意推你的,阿蝉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轻易不会动手的。”

王婆子没想到周良吃了这种亏还帮着他妹子说话,脸色更加不好看,忍不住开始哭诉起来:“阿秀,你可看你找的都是什么人家,我活了半辈子的老婆子难不成还能找她一个小丫头的麻烦?周良也不偏着你,往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快又重,只见周祖母站在阿蝉身边,冷声说道:“你也晓得你是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怎么不想着给自己积点阴德,别到了阎王那里火烧油炸了你,你以为我没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今儿进这个院子就想着和我们吵了,今儿我也不要什么颜面,我就和你好好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