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张精致的拔步床上,一个娇小的人影蜷缩着身子,眼睛无神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她的闺房。

她还未出嫁时、在钟家的闺房。

她伸出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有些茫然。

这是她的手,却不是三十二岁的她的手。

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手。

她回来了?

钟闻月思绪还有些混乱,便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女人轻斥声:

“不是让你们务必将姑娘叫起来吗,怎么此时还在睡着?”

钟闻月猛地抬起头,却忽觉室内光照刺眼,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眯起眼睛。

兰袖兰衣被秦氏训斥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快速的将窗户打开,明媚的阳光顿时倾泻进来。

待适应了光亮,钟闻月眯着眼,看着那随着阳光快步走进房里的熟悉人影,只觉眼睛一酸。

——娘?

秦氏快速上前,保养得当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边恨铁不成钢道:“晌午便与你说了今日会有客人来访,让你早些起来,怎么现在还在赖床?”

钟闻月眨眨眼,张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娘?”

钟闻月还有些不敢相信。

娘怎么会在这儿?

秦氏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吩咐道:“快些将姑娘的衣裙备好,”她将钟闻月从锦被中拉出,轻哼道:“可别娘了!安平侯夫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你现下这般模样,可怎么去见客啊?”

秦氏温热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钟闻月顺着她的动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年轻时的秦氏,丈夫疼宠,儿女孝顺,活得十分自在,端丽的面容上也没有时光留下的那些沧桑痕迹。

钟闻月眼眶顿时红了。

“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氏动作一顿,瞬间就发现了钟闻月的异样,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忙将钟闻月揽入怀中,心疼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娘说说,快别哭了,你哭的娘心都疼了!”

钟闻月听着秦氏的话,只觉得多年来积攒的委屈、思念都迸发了出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在秦氏怀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秦氏愈发失措,一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柔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娘去叫大夫?”

钟闻月也不听她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仿佛这样才能把这些年的痛都释放出来。

秦氏又是心疼又是无措,只能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眼神示意兰袖兰衣。

兰袖兰衣对视一眼,都纷纷摇头。

她们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