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失去孩子后,侯夫人非但不指责害她失去孩子的罪魁祸首反而说是她没有福分生下侯府嫡子,钟闻月心灰意冷之下也是越发不想同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待在同一屋檐下,就借口为去世的孩子祈福在祈安寺小住了一段时间。

到了祈安寺,钟闻月心情复杂便自己走了走,没想到进了之前从没进过的后院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祁夫人一个人住的宅院。

祁夫人那时候比现在还冷淡,却也是默许她在这里歇歇脚,钟闻月见她一直在诵经祈福,言语之间还有保佑儿子平平安安的话语,一时冲动之下就问了祁夫人一句话:

“您也是为家人祈福的吗?”

祁夫人虽然性子冷漠,但还是回答了她。钟闻月不知怎么的,就跟她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钟闻月知道了她为什么一个人在寺庙修行,祁夫人也知道了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姑娘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从那时起,钟闻月就仿佛在这燕京城里找到了一个唯一一个能跟她聊得来、不会嫌弃她出身卑微的人,对祁夫人的态度也是越发亲近。

在祈安寺待的那些日子里,钟闻月每天陪她早起诵经,将俗世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但好景不长,钟闻月毕竟是安平侯府的世子妃,长时间不在安平侯府反而待在寺庙简直不像话!侯夫人亲自派人来接她,钟闻月无奈回去,等到再一次去祈安寺的时候,就又是受遍了欺负。

祁夫人虽然面上看不出对钟闻月有多亲近,但心里却早早地就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半个女儿,看着她受了欺负自是怒不可遏。钟闻月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冷淡的女人,早年却是手满鲜血,发卖小妾,逼死庶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不过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祈福,才会常住在这,平心静气,养久了表面上衣服平平淡淡的模样。

但面上终究是面上,该有的护短还是不可少。也是在祁夫人的耳提面命下,钟闻月才能一步步变得强大,最后亲手毁了整个安平侯府。

她看着容颜尚未衰老、脊背尚未弯曲的祁夫人,道:“我曾经日日跪在菩萨面前,求她保佑一个人。”

“他是个英雄。”钟闻月眸中染上了些笑意。

“我求菩萨保佑他平健安康。”

“后来呢?”祁夫人来了兴致,问道。

“后来,他成了我的丈夫!”钟闻月轻笑的看着她,道:“所谓求佛,心诚则灵。”

“不管未来怎么样,最起码自己能得到一丝安慰。”

祁夫人怔怔地看了她好半天,才猛地笑了笑,自嘲道:“真是……我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还没你一个小姑娘看的透彻!”

钟闻月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她,祁夫人好像得到了什么力量,想了想,然后低叹道:“我上半辈子,活得风光得意,燕京城里哪家夫人看到我不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夫人?”

她顿了顿,叹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造的孽太多,佛祖才会惩罚我,让我的丈夫战死沙场。我的儿子,也在战场上下落不明。”

“终归还是有希望的。”钟闻月道:“若是他知道,他一向敬爱的母亲为了他茶饭不思,憔悴无比,想来也是懊恼不已吧!”

听着钟闻月委婉的劝说,祁夫人也是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道:“你倒是会说话!”

钟闻月倒也不怕,道:“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您的儿子若是回来,想来也定是希望看到容光焕发身体康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