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裴青玄愣了一瞬。
压下胸间泛滥的苦涩痛意,他抬起手,长指轻拨开她濡湿的额发:“原来阿妩竟然恨朕,恨到想要朕的性命了。”
平静的语气稍停,他轻扯薄唇:“但如果是阿妩想要,朕会如你所愿。”
在李妩微睁的乌眸里,他又道:“不过不是现在。”
不知为何,李妩心下诡异松口气,而后又涌上一阵被欺骗的复杂情绪,她冷笑看着他:“你若真舍得,现在就该给我递匕首,做不到就别说大话,装出这副有多爱我、多在乎的模样,看着恶心。”
她或许不知,这些话远比匕首还锋利。
“现在不行。不是朕畏死食言,而是朕得活着,给你和孩子把路铺好。”
视线温和地在她腹间停了一停,再次望进她的眼,他的语气轻缓而缱绻:“阿妩,你该知道,朕会爱你与这个孩子。”
在赶来的路上,他便决定,只要她愿意将孩子诞下,他什么都可应她,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终归日后,有孩子陪她,他也不必担心她被旁人欺负。
“阿妩,朕真的很欢喜。”
贴上她腹部的手因激动而轻颤,他抵着她的额,语气含笑:“上次这般欢喜,还是你我互表心意的时候。”
他始终记得,她羞红着脸,说心仪他,想嫁给他时,他的心跳多么鼓噪。
周遭一切都静止,那一刻,眼里心里只剩下她的模样——
他那时便想,这便是他要拿一生去守的小姑娘,皇天在上,如违此心,不得善终。
而此刻,见她站在他面前,腹中还孕育着与他的孩儿,那种强烈欢喜与幸福再度袭来。
犹如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便是这种强烈欢喜会叫他赔上性命,也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