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筠和周玉珠刚好背对门窗,只有周靖被下放在水口上挡风添菜。所以周玉珠一下就看到他脸色变了,忙停了筷子兴致勃勃地问:“淼淼,怎么了?”
周靖没说话,只是嚯一下站起来走到两个姐姐身前,伸手就要关门。
周玉珠要凑头去看,周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道:“姐,别去,是胡人!”
周玉珠差点把碗都翻了。
周润筠也吓了一跳,反手将两个人往厢房推。
只是距离就这么远,几个人还没跑出去,就被闯进来五六个人团团围住。
周玉珠被使女和大姐弟弟层层挡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前边。她数了数一共有六个人,里边五个都是满脸络腮胡扎着小辫子的番邦人。周润筠低声道:“是夏人。”
周玉珠心凉了起来,立花和燕双脸色都变了。
国家才在大夏手底下吃了败仗!如今夏人在汴京过得比本地人都痛快有钱,每年还要搬回无数岁币。
周家肯定是惹不起的!
周靖也觉得家里没有这个能力惹到夏人,他爹娘姐姐都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陀螺泥鳅,在外广撒千金结交朋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挑战大夏国威。
他拉着两个姐姐的手,狐疑道:“你们是来租房的?但我们家没有空房了,请回罢!”
领头的是个汉人,一张瘦长脸,穿着衙役服饰,叫王武,闻言差点呛住,冷笑道:“薛淑真是不是在这里?”
周玉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她犯了什么事,值得这么多人来抓她?”
王武面色不善地在周家四处打量:“她的同胞弟弟薛礼诱拐大使婢女,如今需要带走薛家人去问问人在哪里!”
周润筠忽然想起昨日的戒指和玉冠,勉强道:“那薛家人现在都在哪里?”
王武看他们这样子不像是装的,暗道一声倒霉道:“当然已经羁押归案了,还能在哪里!”
这不可能!就算薛礼真的拐了什么人走,也决不可能抓了薛家一家人!汴京的衙门还不至于这么霸道!况且他们家有一个在衙门办事的推官。
周玉珠跟着看过不少律书,马上就要拆穿他的谎言,却被茹娘子一把按住。
茹娘子虎着脸道:“你还不到十五岁,家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周玉珠被瞪得背皮子一麻,不敢说话了,只能站在周靖身边低着头听。
李伯脸色如常,派人端来汤汤水水笑:“大人先喝口茶,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王武找了一上午人,脚早就酸了,闻言果然脸色好了许多,招呼几个同行的随从坐下吃茶。
李伯不敢陪坐,只能站着同他说话。
只是他老人家管了周三代周家庶务,口才实属一流,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把王武八代祖宗都套了出来。
夏国大使花了五万贯买下关小楼,还替他脱籍从良。
昨日中午,大使本来派了一辆马车去接他吃宴,没想到半途关小楼说要去看看在大使在汴京的新宅子。
马夫拗不过只能送他过去,再扭头去接大使
不想没有多久关小楼就不见了。
如今大使勃然大怒,又花掉了五万贯家财,闹了个没脸,正急着找人出气。
王武满城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关小楼。
汴京人出行又不用路引,人一只要一走水路,那就是泥牛入海,上哪里去找?
只是薛礼是最后见过关小楼的人之一。昨日中午还有许多人看到他与关小楼拉扯,怀里还有大使送给关小楼的墨玉冠和珊瑚戒指。
王武找不到关小楼,只能把薛礼交上去。
周玉珠:“关小楼的东西都带走了?他的珠宝何止五万贯,你都拿走还给大使好了!”
王武简直要气笑了:“贵人难道还缺钱花?”
况且现在哪还有戏班子?都一块儿被抓了,等问过没有嫌疑才能放人。
周玉珠想起里边还有许多小孩子,脸也白了:“都关在衙门?”
王武低头喝着茶笑:“等薛淑真一去,薛家一家团聚自然就能知道了。”
去个鬼!
周玉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衙门哪有这么好去,更何况现在明显做主的还是胡人。两个国家正是剑弩拔张的时候。薛淑真也是个清秀的娘子,去了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