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Anecdote

蝴蝶轶事 醇白 3004 字 2023-02-23

ae:38.

客厅的薄纱帘垂着,因为是深冬的季节,八点多的时间门窗外已经见不到任何光亮。

云层遮掩月光,整个世界遁入黑暗。

热气顺着瓷砖蒸腾到室内,电影还在播放,角色之间门的英语对话成了背景音。

“刚刚看到里面男女主在玩交换秘密的游戏。”岑芙看着在自己身边落座的许砚谈,试探着:“我们要不要也玩。”

“交换秘密?”许砚谈撇眼。

“嗯,告诉对方一个秘密,后者说的要和前者的份量相等。”

他当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人,听见这个条件,扫了一眼液晶屏上还在放映的电影,轻嗤一声:“怎么突然想跟我玩这情趣了?”

听到情趣这么暧昧的词汇,岑芙脸颊热了热,感觉好像自己也有些心急没逻辑了,“那,那算了。”

刚要走,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感受到温热,她意外回头,对上许砚谈深棕色的深邃眼瞳。

许砚谈学着电影里男女主的动作,手指挑开她的拳头,四指与她的四指紧扣在一起,用这样不算正经的姿势与她牵着手。

颇有种散漫不羁的奉陪意思:“来吧。”

岑芙没想到自己这没前没后心血来潮的“游戏”会被他接受。

下一刻,她被他一股强力被迫往他身前栽去,差点直接撞倒他怀里。

“你干嘛!”岑芙赶忙另一手撑住沙发面,调整姿势盘起腿来与他对坐。

刚才还不显,现在这样一弄真的很暧昧。

许砚谈不曾放开过她的手,扣着她的四指,拇指在她的虎口处摩挲着,抚摸着,用反问的方式调侃她:“不是要复刻?”

“他们的姿势不学学?”

最后认真的反倒成他了,岑芙真是低估他借题发挥的能力,她低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然后坐正,抬头看他:“那好,我先来吧。”

“说好,一定要说秘密哦。”

许砚谈眼里没什么笑意,眉梢始终带着几分上挑的趋势,兴致不错。

为了让他甘愿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岑芙愿意拿出藏在心底最不想翻开的东西交换。

她垂下眼睫,慢慢说:“岑颂宜一岁,查出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血液病,儿童群体还是挺多发的。”

“当时家里还没做起来生意,只能算一般的经商家庭,我爸妈掏空了家底给岑颂宜治病。”

“所幸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只要通过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就可以稳定情况。”

听见她主动提起岑颂宜,许砚谈原本挑着的眉梢一分一寸放下去,眼神深了。

不仅是看着她主动先开伤痂而阴沉。

而是听她所说话题,他已经猜到岑芙想从自己口中得知什么。

岑芙没有看到许砚谈的神情,沉浸在自己阴霾般的人生经历中,一字一句的讲述:“为了给岑颂宜做骨髓移植手术,当时全家人都参与了配型测试,能请的亲戚全请了,可是从最近的亲生父母到远房亲戚,没有一个配型成功的。”

“骨髓库很紧张,他们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岑颂宜年纪太小,根本就顶不住高强度的治疗,病情恶化的很快。”

“然后,我爸爸就想到了同胞兄弟姐妹的脐带血配型。”岑芙垂着头,手指揪扯着薄毯子,扯得毛丝都飞出来,“同胞的兄弟姐妹之间门,脐带血配型完全相合的几率是25%,比亲生父母的几率都高。”

“之前不也有类似新闻么,夫妻二人生孩子用脐带血救老大成功的案例。”

“我爸妈太着急了,岑颂宜的病等不了,所以…就有了我。”说到这儿,岑芙停顿了一下,再抬头看他的时候,露出一抹苦笑:“可我不是那25%”

她另一只手还在许砚谈的掌中,他很准确地察觉到她的心情转变,因为她的手正在逐渐变冷。

岑芙强撑着继续往下说,要说到最残忍的部分:“当时全家人几乎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我出生以后脐带血配型失败,经济和心理双重压力砸在我爸妈身上,我妈一下子就患了产后抑郁。”

“听说,那个时候我妈看见我就生理恶心,奶也不肯喂,见着就骂,把我丢给我爸爸。”

“她说我是杀人来的丧门星,不仅克岑颂宜,也克她。”

“许砚谈,所以你知道吗。”说到这,岑芙的喉咙已经酸苦彻底,她拼命按捺着颤抖的声线,可是悲恸难过却又从她晃着波漾的眸子里流出来:“我是承着他们对岑颂宜的爱诞生的。”

“因为没有帮到岑颂宜的忙,我的妈妈恨我,我爸爸肯定在某个瞬间门把我视作累赘。”

“他们不是因为爱我才生我,我的出生没有意义。”

这些话岑芙憋了整整十八年,从未跟他人说过,这样坦然地毫不保留地道出,反而成了阴霾的排污口,她边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而且有愈发控制不住的趋势。

泪珠如雨幕簌簌往下坠,打湿她细密如蝶翅的眼睫,细小的抽咽声是全世界最惹人怜惜的旋律。

她面前的薄毯接着豆大的泪珠,打湿成一个个圆点痕迹。

她想抬手去擦,有人比她更快。

一抹有些粗糙的触感叠加在她的肌肤之上,岑芙愣在原地,任由许砚谈用拇指的指腹抚捻着她的泪痕。

他以前根本不会为人擦泪吧,那么生疏,甚至把她的脸蛋弄得生疼。

拇指擦完,许砚谈转而用弯起来的指侧轻蹭。

他的眼神很冷很淡,可是为她擦泪的神色却那么认真。

谁会想到,能让许砚谈这种人在生活中认真的事——是给岑芙擦眼泪。

“谁说人必须带着意义从娘胎里出来。”许砚谈来了句。

手指还停在她的脸颊上,他掀眸,接住她泪光粼粼的目光:“命是自己的,活出意义不完了?”

他知道她缺的是什么。

只要她点个头,她要多少偏爱,他许砚谈都给得起。

但他不是那犯贱的人。

她想要,得自己过来拿。

许砚谈收回手,盯着手指上还没干掉的泪渍,缓悠悠戳破她的目的:“说这么多,就是想听我家里的事儿,对吧。”

“元旦那天,你进我屋了吧。”

岑芙眼泪瞬间门被惊愕止住,她翕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他怎么会猜到…

许砚谈这个人,真的很恐怖。

“既然岑小姐这么有诚意。”许砚谈说到一半,叹了口气,随后靠在沙发里,仰了仰喉结:“那就给你讲个故事。”

“说好,听完不许哭鼻子。”

……

许家长子许项从小就被人视作异类,因为先天腿脚不好,从小就与轮椅互相陪伴,无论中医西医多少名医看诊,他的腿病都无法得到治愈。

整个崇京上流圈都知道许家长子是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