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anecdote

蝴蝶轶事 醇白 4226 字 2023-03-27

ae:13.

一定是今天受的刺激太狠,让她睡觉一下子竟然梦到了那天的事儿。

岑芙捂住自己的脸揉搓,越是想忘越记得深刻。

如果她知道这个人以后是岑颂宜喜欢的人,有可能还是未婚夫,她死也不会去招惹许砚谈。

可是一切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她还记得胖猴在聚会上说的话。

【老远见着有个小辣妞把砚哥摁墙上亲啊。】

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应该是头次发生。

岑芙抱头悔恨地呜咽几声,憋得脸耳朵都红彤彤,深更半夜她翻身下床,悄悄去重新洗漱一下。

她只求许砚谈能放她一马,让这事不为人知的就那么过去。

隔周摄影课。

前几周老师的授课内容都是围绕着拍摄技巧以及常见设备功能的教学。

这周是最后一周的理论课。

下课前老师一边关闭电脑,对着台下所有同学说:“同学们下周记得把自己的设备都带着,下周开始我们要出去实拍,每周交拍摄作业记录平时成绩,很重要,千万别忘了啊。”

纤纤完全没有在听,而是专注于和岑芙开小差的话题,她惊讶:“啊?宝贝你不是四年都在崇大?”

“对啊。”岑芙一边耳朵听老师的,一边分注意力小声跟她说:“我高考出分以后填了双校双培计划,实际学籍在榆安传媒大学。”

“就在崇大上大一一年,明年八|九月就走了。”

纤纤顿时露出遗憾不舍的神情,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今天梳的朝天双丸子头也跟兔耳朵似的往下耷拉了几分,“啊……能不能不走啊。”

“要不你去问问榆传的校长?”岑芙收拾好包,扭回头看着她笑。

纤纤摸着下巴所有所思,故意搞笑:“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女生相视而笑,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前往下一个课堂。

教学楼一层电梯间,学生们自觉在电梯门前排了三四列队,有的学生等不及直接转身进了旁边的楼梯间,阵阵踩阶梯的脚步声回声荡荡。

岑芙挑了个很随意的时间,开口问旁边的纤纤:“你已经有设备了吗?”

“我看老师要求至少是微单或者单反,型号不要太旧。”

“啊?你说相机啊。”纤纤说:“当然啊,咱班大部分都有吧。”

纤纤点头:“因为我算是半个艺考生吧,所以家里设备比较全,不用再买。不过我崇京这边的家里就留了一个艺考时候用的。”

“你还没准备?没事,现在去商场里的电器城买也行,微单我不太了解,单反我还是懂的。”

“不用买太贵的,差不多就行,毕竟就是拍个作业用。”

“如果你想常用,那可以稍微考虑好一点的。”

纤纤知道她和岑颂宜的姐妹关系,自然也就能摸到几分她家的经济情况。

虽然是半路发家的富人家,但也已经比普通家庭要富裕很多了。

所以纤纤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价钱,只从性价比,配置和购买渠道方便来说。

殊不知,纤纤从不考虑的事才是岑芙最头痛的。

妈妈舍不得给她花钱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家里富裕,但过过苦日子的她会把控全家人的吃穿用度。

在岑芙看来,妈妈恨不得要把养小女儿的钱全剥下来给大女儿贴金镶钻。

“你怎么啦?”纤纤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皱起了眉。

到她们这一波人上电梯了,岑芙推着纤纤的后背往前挤,笑着搪塞:“没事,快走啦。”

……

在听完对相机需求后,何芳华的反应果然不出岑芙所料。

每一次在这种事情上的不出所料,都让岑芙心底自嘲。

何芳华刚从外面回来,把皮包甩在桌子上,拿出自己的记账本不知在记什么支出眉头锁得很深,艳红的嘴唇吐着冰凉的话:“你姐不是有相机的嘛,去借她的不行?”

“妈,姐那个相机不符合老师要求。”岑芙声音小小的,很是为难:“而且我们每节课都要用…我怕打扰姐姐。”

“啪!”何芳华一拍桌子。

岑芙肩膀一哆嗦,满腹的话瞬间断在肠子里。

“我说的话没听懂是不是啊,家里有,你还要出去买,有就先凑合用啊。你都没给你老师看你就说不行?”何芳华脸色非常不好看,一动脾气脸上的妆都挂不住了,“本来最近生意就不好做!接三连四的赔钱了!你还要造这个钱!”

“我当初说什么不让你学这个专业!全是烧钱货!”

“你们老师是不是让你们走他的途径买设备,都是骗人的他吃回扣的!”

岑芙背在身后的手指头抠得泛白,她垂着头,满腔为难委屈,只是摇头。

眼底发涩,却分泌不出眼泪。

“怎么了,怎么又发脾气?”这时候,岑康发的声音从玄关处响起。

岑芙回头,看着爸爸穿着西服换了鞋进来,扫视着她们母女的样子。

“问问你这赔钱女儿!什么时候了还要买那么贵的相机!”何芳华直接抱怨起来:“那小宜的相机不是好端端的吗,我让她跟姐姐借一下用,非是不肯!”

“买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嘛。”岑康发劝说着老婆,顺便借着这个话题吐一下牢骚:“你少去跟那些富太太打几次牌,不就都有了…”

谁知道这一说,彻底把何芳华激怒了。

本来她这三番五次在牌局上输得就心痛肉痛,谁知道丈夫还戳自己痛处,声调瞬间拔得更高:“哎!岑康发!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喜欢出去赌是吗?!”

妈妈刺耳的嗓音几乎要击穿岑芙的耳膜,从小到大每次她呵斥打骂自己都用这幅嗓子,这个声频已然成了岑芙应激的痂。

她双手发麻,下意识往后退缩一步。

“我不花那些钱和那些女人搞好关系!你以为你生意那么好做!?”

岑康发也受不住妻子发火:“我不是责怪你啊,人情稍微走一走就行了嘛。”

父母眼见就要争执起来,自己想要的相机又成了被丢到墙角的话题。

就像那天晚上聚会,被岑颂宜以及她朋友一嘴带过的她。

岑芙松了扣在一起的手,默默转身往自己卧室走。

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吵声。

“岑康发你可明白点!这些东西我不帮你搞,你到今天都还在榆安那个破家具城里给人打工呢!!”

“有没有良心的你跟我讲这些话!”

“你不要这么一点就着的!谁也没有说你不对……”

砰——

所有的各执一词被隔绝在门板之外,岑芙回到小床上,靠着墙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岑康发!我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多少……”

“当初我就说不生再等等骨髓库!你非要生!生了那个赔钱的我差点没命了!”

“生完她那几年我怎么过的你忘了吗!产后抑郁我差点死了!现在我教育教育她你也管是吗……”

一扇门已然阻挡不住何芳华情绪爆发后的歇斯底里。

身侧的小窗户,风穿过铁栅栏飘进来抚摸她的头顶。

岑芙抱着膝盖,紧闭着的眼睫止不住地频颤。

如果知道她要个相机会引出这么多无休无尽的纷争,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一小片热湿氤氲悄悄她膝盖上的轻薄面料,岑芙缩在床角,许久都没抬头。

岑芙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

梦想自己只是某个独生家庭的,妈妈爸爸都爱的孩子,哪怕这个家穷一点,普通一点……

返校上课,上午上完三节课比他们上四节的早解放,岑芙肿着一双眼睛从四楼走楼梯下去。

正巧身边都是同班的,人比较多。

在二三楼的交叉层,岑芙一低头就瞟见了捏着两本书往上走的许砚谈。

他身边有个没见过的男同学,正在和他说话。

岑芙瞬间低下头,可是她知道许砚谈已经看见她了,并用深邃的眼神有意地对她露出一抹引。

引她过来跟他打招呼。

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加快步子,绕过众多人溜边迅速与许砚谈擦肩而过,跑下楼梯。

岑芙只能尽可能躲着许砚谈,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许砚谈但凡对她露出半点越线的兴趣,对岑芙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因为只要他对自己有兴趣,那么她就会成为岑颂宜的敌人……然后成为妈妈的眼中刺。

她笃定许砚谈那种人对别人的兴趣撑不过多久,所以只要躲着,不常见面。

她这么无趣又没任何吸引力的人,会很快让他感到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