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借马 二十匹马,四千两

余清窈也不介意帮他擦水,就好像之前李策也是这般乐于助人,不但想帮她擦还想帮她洗。

她将帕子轻轻按在李策的鬓角,吸去多余的水,不一会帕子就洇湿了一角。

看着他乖乖闭眼任由她摆弄,余清窈微微一笑,又关心道:“殿下去了好久,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刚吃完饭,李策就去周围巡视了。

以往这个工作都是福安、福吉的事,但是今夜李策临时起兴也同他们一道去了。

“别担心,一切都好。”李策抬手摸到了她的腰,把她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被他张开的膝盖括在身前。

“我们改道去齐州,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余清窈心里还在忧愁这件事,她还没做好准备去见太后,“……可是我并未带礼物,这样贸然前去……”不太好吧。

李策又闭上眼,等余清窈擦干他眉眼之间的水,口里没有半点情绪道:“无妨,她现在并不在邯城里,要见只会见到我的胞弟齐王。”

对于李祥,余清窈上一世对他的印象就很少。

从她到金陵到齐王去往封地这期间,两人也没有正式打过交道。只在传闻当中听过他喜好美人和宝马,而且还很孝顺,对齐王太后更是百依百顺。

虽然不知道他和秦王之间的关系如何,但此刻绕道去齐州,想必也是殿下沉思熟虑后的决定,她当然不会有半点异议。

只是去齐州邯城的时间几乎和去柳叶口差不多,但对于去中都而言就多出了一倍的时间。

“早些睡吧,明日一大早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擦完脸李策就把她手里的帕子丢到了一旁的桌上,拉着她的手让她上榻。

这俩宽敞的马车造出来就是为了在野外时也能让人休息。

虽然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太过窄小。

好在夜风吹散了白日里的暑气,即便挤在一块睡也不会觉得酷热难耐。

是以余清窈没过多久就在李策的怀里睡沉了。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浪涛一样,由远至今地拂过。

就好像偶尔还会在她梦里出现的那片枯黄的野草地。

只是她不知道,那片草地也会出现在别人的梦里。

挂在车梁下的油灯烧得只剩下一层底,光线变得昏暗,李策倏然从梦里惊醒,额头滚满了冷汗,眼睛睁得很大,直到车厢里的光线照亮了他的眼底。

他立刻起身把身边的余清窈扳成面朝上躺着,手指从她恬静的睡脸顺着脖颈往下,摸到她跳动的脉搏方止。

耳鼓里都是他剧.烈地喘气声,几乎再也听不见其他了,他愣愣地看着呼吸平缓的余清窈出神。

在他的梦里,那个拉住他裤腿的血人终于露出了脸,而那张苍白的小脸长得与余清窈一般无二。

在她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簇新的羽箭,血汩汩从伤口涌出,不断渗入了地下,那干涸的土地都被她鲜红的血浸湿一片。

那双大而悲恸的杏眼里蓄满了眼泪,就那般无助地望着他。

怎么会梦见这样的场景。

李策虽不信神佛,却也不禁察觉到了一种不详。

他目光往下,看见余清窈小手正软软地搭在自己的胸前。

那日她说伤口疼,捂住的地方不正是那支箭的位置?

是巧合?

李策伸出手指,刚碰到她的衣襟就顿住了。

如果是,那又能说明什么?

李策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久久没有动作,最后又重新躺下,把余清窈轻轻拥入怀里,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按在她的后腰,直到温热柔软的身子填满了他空虚的胸膛。

里头那颗紊乱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朝露沾湿的枯叶不再清脆,被滚动的车轮缓缓压入了泥里,发出闷墩的咔哧声。

天色渐亮,光线在波光粼粼的小溪上,好像一条游走的银色绸带,

为了不和其他人打照面而早起梳洗的姑娘们都坐在溪水边的圆石上,发现了那些闷声不响就离开了的车队。

“真早啊,连饭都没吃吧?”

“那车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你看那轮子压出来的泥印竟然如此深……”

“说是商队,我倒是觉得那些人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商队的,你昨夜瞧见了吗,我看见他们的头儿是一位很俊美的年轻公子……”

说到年轻公子,几名少女就开始叽叽呱呱,谈到激动之处,连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十几辆马车首尾相接地在黑衣带刀的护卫护送下离开,驶上不远处的大道。

此刻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没醒来,都不知道他们的离开。

哒哒哒——

数十匹快马从道路后面的追了上前,其中一人跳下马蹲下身,仔细研究了一下泥地上车辙吃泥的深度,就对旁边一匹马上的男人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们。”

“狗娘养的!起这么早!要不是老子派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着,就要叫他们溜了!”说罢他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去将其余人都叫起来,继续出发。

余清窈等人吃过早饭,趁着太阳还没彻底升起,才随着车队启程。

这次她们的车队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首尾相接,几乎都是错落了几个车位,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唯一没有变得就是车外那些一路相随的护卫。

去齐州的路并不好走,饶是他们减少了休息时间,也只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半日到邯城。

还未进城,早收到快马来报的齐王府总管就在城门口翘首以盼。

李策让人打开了车门,让他验明身份。

一见李策的面,总管就夸张地行了一个长揖,几乎要从胸鞠到地上,显出无比恭敬的态度。

“太、秦王殿下您可算是到了。”老总管险些说错了嘴,连忙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才继续道:“咱们殿下还以为您是写信诓他的,差点要把老奴贬去扫茅房。”

说着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委屈无比。

“本王几时骗过他?”李策也不同情这位老管家,知道他擅会演戏,唱得比戏台子上的都要精彩,“我们的马跑了一天多了,找个地方喂点草和水,晚点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老总管被身边的奴仆扶着颤巍巍骑上马,颠颠地跟着车队一起进城。

听见秦王的话,就吃惊道:“殿下不在邯城多住几日?太后娘娘正在不远的灵山寺听高僧讲禅,据说那还是从壶中寺请来的得道高僧……太后过几日就回来了,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应该见太后娘娘一面才是。”

“本王身有要务,不便耽搁。”

老总管也知道秦王与太后这对母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好悻悻闭上嘴。

余清窈好奇地趴在车窗边上,撩起一角看着窗外的街景。

秦州发了大水,但是并未影响到毗邻的齐州,这里的街市还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