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余清窈不敢以此来试探李策,哪怕他看起来是个含霜履雪、濯缨沧浪的君子。

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介意。

虽然李睿用知蓝威胁她,可是倘若没有下一次见面,他要求不了她做什么,知蓝自然暂时无事。

其余的解决法子,她也只有徐徐图之了。

“那现在可好一些了?”李策润黑的眸子垂下,里面并没有探究只有关切。

他固然能觉察出怪异,可是并不会因为自己好奇而逼问余清窈她不想说的事。

余清窈不由松了口气,扯了扯唇角,往上弯出一个浅笑,“多谢殿下关心,臣妾现在好多了。”

话刚落下,她觉得双颊的温度又上升了不少。

她的确觉得好多了。

在李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那松竹淡雅的熏香气,就觉得好像再多的苦难都不值一提,只要李策冲她温声细语地安慰几句,她便又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这种想法莫名让人觉得害臊。

李策见她重拾笑容,也随即浅笑,“回去还是让福安给你送一碗安神汤来。”

正说到福安,刚刚离开的两人又走了回来,福安也不避讳余清窈还在一旁,拱手就对李策禀道:“殿下,刚太极宫传来消息,陛下今日旧疾复发了。”

余清窈闻言就怔了一下。

这也许就是刚刚李睿得到的消息。

可皇帝身子一向康健,上一世余清窈从没有听过他有恶疾,不过想来皇帝的龙体情况应为秘事,不被外人知晓也是正常。

听福吉的意思,明淳帝这是旧疾。

既然是旧病,那么宫里太医必定早有备案不至于慌乱。

余清窈抬头看李策的脸色。

李策长睫半敛,遮去了温柔的眸眼,昏暗的光线照在他弧度柔和的下颚,像是藏在纱笼里的珍玉,蒙上了化不开的阴影。

“知道了。”

他随意回了一句。

余清窈琢磨不准如今李策对明淳帝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是亲手将他捧至高位,又亲手把他推入深渊的人。

是君是父,亦是能掌控他生死之人。

书上都说,皇家无亲情。

上位者多是薄情寡义之辈,注定是要踽踽独行在他的帝王路上。

但是像李策这般温柔的性子,肯定做不了寡情薄意之人。

明淳帝对他再不好,他心里定然还是会牵挂着自己的父亲。

余清窈头略向右侧了侧,目光自下往上,小心翼翼地瞧着李策安慰道:“殿下且宽心,宫中太医一定会尽心为陛下治疗的。”

李策听出余清窈声音里对自己的担忧,掀起眼睫,就露出一双温柔的笑目,“你说的对,即便担忧,我在閬园里也无济于事。”

李策虽然是笑着说,可嗓音却难掩有些落寞,这让余清窈听了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须臾,就眨了眨眼睛道:“殿下若有心,其实也是有地方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