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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别看提学权利不大,可是每年的乡试都是提学积攒人脉的时候。不但表面光鲜,实质上也好处多多,那些庙堂里的重臣,哪个不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有哪个没有主持过考试?一般大有前途之人自然是主持会试,不过会试的名额有限,无论是资历或是关系要求都是极高,因此有不少人便将目标都打在一些科举大省的乡试上,如江西、浙江等地,这些都是科举大省,学霸极多,能在本省脱颖而出的,会试都不成问题,前途大有可为。

因为浙江动荡,赵提学这一次捡了便宜,主持浙江学务,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培养一点势力,谁知道这时来了个钦差,这钦差好端端的不办正经事,却是来打他的主意。

赵提学自然是不满,表面上这钦差是说协同主考,可问题就在于,人家品级比自己高得多,所谓协同,最后还不是他来做主?

只是当着上官,又是钦差,他亦无可奈何,虽然心里火起,却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怒火,笑吟吟地道:“乡试的事,早已筹备得差不多了,再过五六日就要开考,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天使日理万机,还能关心我浙江学务,下官真是感激不尽。”

钦差抚须,呵呵一笑道:“无妨,抡才大典嘛,不可等闲视之。”

只怕这个时候,赵提学在心里已经把这钦差骂了一百遍了,可是对他又无可奈何,本来这一次说要来钦差,有不少官员都惴惴不安,怕这弊案会牵连到自己的头上,谁知道这些人没有倒霉,连失察的罪责也不见下来,偏偏他这个清贵无比而又游离在官场之外的提学遭了殃。

倒是其他人见钦差和颜悦色,都不由活跃起来,争先恐后地和钦差寒暄,又说起浙江的风土人情,一个个眉飞色舞。

而在这时,却有差役飞报:“大人,巡查倭事大使已回了杭州,刚刚到了城门。”

钦差的脸色风淡云清,淡淡地道:“一个巡查倭事大使,无足轻重,不必理会他,他回不回来,都和本官无关。”

这差役期期艾艾,道:“大使押了许多犯官来,据说……据说都已审出了结果,还打死了两个大人,其中一个乃是本省布政汪名传,其余的人,据说都已经过审,也都定了罪名,从充军发配到抄没家产的,也都勾销过了,现在漕军那边已经将人犯押上了漕船,说是要送去京师,押入诏狱侯罪。”

听到这话,钦差一下子坐不住了,他惊讶地离座而起,冷着脸道:“你再说一遍!他小小一个生员,何德何能敢审问朝廷命官?”

差人吓得面如土色,硬着头皮答道:“说是这大使也接到了一封旨意,也是钦命行事。”

这一下子,整个大堂都议论纷纷起来,明明是一件事,怎么会来两份圣旨,人家京师的钦差都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怎么宫里又会有旨意来?这实在不太对劲,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缘故?莫非是姓徐的敢假传圣旨?”

“他有这个胆子?不过若是如此,这就更奇怪了,朝廷不可能放两份圣旨出来。”

“况且这徐谦当真大胆,先前杀了个游击,现在连本省布政,他也是说杀就杀,他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想翻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