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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兄有所不知,这户部尚书徐谦简在帝心,很得圣宠,前两年他在直浙任督抚,对内阁也是阳奉阴违惯了的,否则直浙怎么会有新政,而且据闻,这还涉及到了学争,内阁是旧学,户部尚书乃是王学新贵,前些日子的礼议之争,也和这有很大的关联,这就难怪户部尚书如此了。”

“呸,这是什么尚书,不知民间疾苦,每日想着的只是争权夺利,什么狗屁学争,什么狗屁礼议,学生乃是成都府人,据闻已经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了,我家还算殷实,若不是及早躲入成都,只怕早就被乱民流民……”

“哎……你以为泸州的日子就好过吗?至今为止,还未有家书传来,家中亲族生死未卜,我又出门在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诸位……诸位……”有人跳出来,愤怒的道:“江西会馆那边,已经有人开始闹了,说是大家一起去户部陈情,咱们川人岂可甘居人后,不成,绝不能让户部的老爷为了一己私利而祸害咱们的乡亲,我们也去,去闹!”

有人倡议,便是再胆小畏势的人都不免义愤填膺,纷纷起哄:“同去……同去……”

在另一边,四川巡抚衙门幕友邓通则是走马灯似得在各家府邸拜谒。

“陈大人,你是咱们四川的前辈,四川数百万百姓,可都仰仗着你老人家,只要您老人家发发话,咱们的乡亲都能活命了。”

邓通欠身坐在礼部尚书陈新的小厅里,苦苦哀告:“原本说,连内阁首辅,都是咱们川人,四川的赈济钱粮怎么会有亏欠,可是内阁批了条子,户部就是不给,户部左侍郎周春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不给那新任尚书一点颜色,咱们就都没有余地,这件事,还得请陈大人出出面,您老人家不出头,咱们是真没有办法了。”

陈新乃是新晋的礼部尚书,嘉靖朝的内阁阁臣和部堂大佬们走马灯一样的换,就是这礼部,几步也是每一两年便要新登台一个。

面对邓通的请求,陈新也是为难,一方面,他不愿意做出头鸟,可是另一方面,同乡求到了头上,若是不做做样子,这可不是好玩的,这要是传回四川,到时候定是人人叫骂,陈家的根毕竟还在四川,祖坟也在,惹得急了,人家什么事不敢做。

况且,出外做官的,往往对家乡会有一些感情,比如在官场上,同乡之间相互提携这是常有的事,否则后世怎么会有浙党、楚党呢?陈新若是做的绝情,将来这四川籍的官员往后谁还肯看他一眼,这不但影响他在家乡的声誉,更可能影响到他的仕途。

可是徐谦不好招惹,礼部尚书虽然名义上,是和户部尚书并列,都是朝中第三号的人物,只不过嘛,因为徐谦任了户部尚书,陈新的地位只怕要往后头挪一挪了,这其实也是没办法,部堂的权利大小固然重要,可是尚书大人本身的实力也非常重要,这个风口浪尖,陈新真的不想出头。

他淡淡道:“杨公是怎么说的,他也是川人,又是内阁首辅,总该出面一下。”

杨廷和乃是四川新都人,陈新当然晓得,这邓通肯定去过杨府。

邓通道:“杨公日理万机,这几日都在宫中当值,极少回家,倒是杨学士在家,他已经说了,这事儿他是铁定了支持的,先让咱们自己闹一闹,等到差不多了,再出面不迟。”

杨学士就是杨慎,几年的磨砺,这杨慎也学聪明了,要压轴出场,绝不做急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