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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诸国远在西域,与大唐之间虽然保持着臣属与宗主的关系,但由于地理距离的缘故,这一份宗藩关系整体上的约束性并不强烈。起码不像突骑施那样想要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就必须要获得大唐朝廷的认可与扶植。

本身的依附性已经不够强,仅仅只凭大唐过往岁月中在西域所积累下来的威名,并不足以让这些邦国对大唐的征令如此态度热切的响应。这些邦国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有着其他的原因与诉求。

李潼因有来自后世的记忆,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也就有着超出当下这个时代的视野角度。若视角不再只局限于大唐的国运兴衰,当下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整个欧亚大陆地缘格局的一次大变革。

吐蕃的崛起,使得高原政权史无前例的走下高原,并强势的向西域进行渗透,与大唐之间围绕西域的霸权进行一系列的斗争,非但不落下风,有的时候甚至还占尽优势。

如果说吐蕃的强大还是一个区域性的势力更迭问题,那么大食国的崛起所带来的影响无疑要更加的广阔与深远。

早在几十年前,强势崛起的大食便消灭了波斯的萨珊王朝,在经过多年消化之后,继续向外扩张已经具有了战略上的可行性。

昭武诸国地当东西交流的中心,又以商贸为其根本,对于大陆势力格局的变化感知自然也就颇为敏锐。所以这一次如此热情参战,除了希望大唐能够重新将吐蕃的势力封锁回高原上之外,应该也有希望大唐对西域局势投以更多关注的意图。

毕竟当下这个时代而言,大唐的文化要更加先进繁荣,其羁縻统治也要更加的包容与宽大,而且昭武诸国与中原皇朝的互动交流也更具传统。对于他们而言,认大唐做老大自然也就是更加有利的选择。

历史的进程也同样证明了这一选择的正确性,昭武诸国虽然屡有兴衰更迭,但也传承悠久,无论汉唐都与中原皇朝有着颇为密切的互动。可是当大食侵占此地后,诸国政权纷纷消亡,自此之后,西域地区便再也不复文化与信仰的繁荣与多样性,丝路风情遂成绝响。

李潼心里自然明白,遏制大食对西域的渗透与侵略乃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只不过眼下大唐的军事重点还是对周边境域边患的镇压与清楚,所以尽管也了解到昭武诸国的相关诉求,但眼下仍未给以正面的回应。

内外诸员迎拜完毕后,李潼先在金城外这座大营中休息两日,然后便在诸将陪同下检阅汇集在陇右的诸路人马。

如今聚集在陇边的大唐军队与诸胡仆从人马已经有二十万出头,这其中属于大唐正式编制的作战人员有将近十万众,其他的便是诸胡参战人员。

大唐的军队共有三部分,分别是以河源军为基础、驻守于赤岭与海东地区的唐军,驻守河州、洮州并统控黄河九曲的唐军,以及这一次李潼亲率赴陇的靖边健儿们。

海东的统帅为原河源军副使夫蒙令卿,黄河九曲的统帅则为薛讷。这两人眼下正身临前线、调度甲兵,准备继续向青海进军,不能抽身前来迎接圣人,只派军中副将前来汇报相关军情。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海东的唐军将会作为主力,沿青海南岸的大非川一线向海西进行推进。至于黄河九曲的人马则沿河而进,翻阅崇山峻岭,于渴波谷汇同海东大军,向海西的伏俟城发起总攻。

除了这两路行军路线之外,还有一路人马将会从西北的瓜州、甘州发起进攻,自祁连山南麓进入青海地区,与来自海东人马对海西地区南北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