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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道:“刘均涛,平均的‘均’,波涛的‘涛’。刘老爹,小侄有礼了!”双手一搭,端正地行了一揖。

刘老爹侧了侧身,笑道:“俺祖辈都是粗人,没学问,都是瞎起名,铁蛋有了这么响亮的名字,日后说一门亲事也容易许多。大柱,你这做爹的,可不能忘了秀才公的恩情!”刘大柱忙点头称是。胡笑天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伯若是太过见外,小侄都不好厚颜打扰了。”刘老爹笑了笑,让刘大柱回屋拿一双新鞋,给秀才公穿上。

胡笑天套上草鞋走了两步,满意地点头道:“不错,这鞋子做得很好,走路挺舒服。”刘大柱自豪地道:“这是俺婆娘的手艺,十里八乡谁不夸好?每逢集日,我都要拿几十双到城里卖钱,一双鞋可以换两个铜板。”

便在这时,忽听人声嘈杂,数十人簇拥着涌到刘家门外。为首的中年男子衣服光鲜,颇有几分派头,扯起嗓子喊道:“大柱子,出来!”

刘大柱莫名其妙,走到院外问道:“里长,你带这么多乡亲上门来,莫不是出啥大事了?”那里长往院里暼了一眼,指着胡笑天道:“我听说你带回一个可疑的男子,就是此人吧?”刘大柱解释道:“里长,人家是读书的秀才,昨夜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河里……”那里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打住!谁能证明他是秀才?他有路引吗?万一他是‘一阵风’那帮强盗假扮的,你能分辨出来吗?此人形迹可疑,来历不明,我要绑了他去见官,交由县太爷处置。”刘大柱急得脸红脖子粗:“胡秀才绝非强盗,你不能无缘无故抓他!”那里长冷笑道:“什么狗屁秀才!他是不是强盗你说了不算,自有官府去审讯定罪。刘大柱,你若包庇疑犯,危害左邻右里,大伙儿可不答应。”他身后的十多条青年汉子摩拳擦掌,纷纷叫道:“大柱子,让开吧!”“大柱子,别轻信外乡人!”

胡笑天听得事情牵涉到自己身上,暗暗奇怪,举目一扫,发觉人群后头有两人躲躲闪闪,目光游移,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与其他村民大相径庭。微一转念,立时记起今晨曾在河岸上与他们碰过面,不由心中雪亮,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第二章 损人利己

“放屁!”佝偻身子的刘老爹霍然挺起身,操起铁叉迈出门外,怒道:“蒋老四,你想仗势欺人,颠倒黑白,踩到我刘家头上,门都没有!你们这帮蒋家的小兔崽子,有哪一个不服气的,来试一试这把铁叉!”刘大柱急忙扶住老父,顺手抢过铁叉,道:“爹,让我来!咱老刘家的没一个孬种!”

那里长识得厉害,赶紧闪身后退,尖叫道:“反了,反了!你们是鬼迷了心窍,竟敢窝藏疑犯,按大明律该一同治罪。给我绑了他们几个!”一伙青年汉子轰然答应,亮出了暗藏的棍棒,跃跃欲试。

便在这时,左右两侧各涌来六七个青壮村民,手里都拿着锄头木棍等家伙,扬声骂道:“姓蒋的,你们要不要脸,几十个打一个吗?”“我日你姥姥的,打架谁怕谁!”他们人数虽然较少,气势却胜过对方,大步逼近过来时,堵在门外的蒋家众人不得不主动后撤。

刘大柱喜滋滋地招呼道:“六叔、十叔、二哥、五哥、八哥、十三弟、十六弟,你们都来了!”那些后来的村民纷纷向刘老爹问好,显然都是刘氏一脉的后裔。

转眼之间,小院外便形成了蒋家和刘家两帮人的对峙局面。

那里长怎都料不到刘大柱如此维护一面之交的陌生人,眼看局面失控,要变成蒋、刘两大姓的混战,铁青着脸叫道:“大柱子,为着一个外乡人,你要和乡亲们翻脸吗?莫非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别犯傻,小心上当受骗!”

胡笑天拍了拍刘大柱的肩膀,挤到前面,拱手道:“里长,我乃兰州府秀才,原本是要赴京城应试选官的,因不慎落水漂流至此,惊扰了众位乡亲,勿怪。”他这么简单一站,沉稳如山,不怒自威,尤其是一双冷凝如电的眼眸扫视过去,那里长和蒋家众人心底一凛,竟平白升起曲膝跪伏的冲动。他修炼灭世霸王决多年,霸气稍稍外放,岂是普通村民所能抵御得了的?

那里长毕竟见过些世面,心道好重的官威,比县太爷都强上几分!登时萌生怯意,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咳咳,你说自己是秀才,要赴京城为官?有何证明?”蒋家众人不傻,一辈子能见着县官就不错了,何况遇见一个京官?自古民不与官斗,谁敢对京官动粗?不待里长吩咐,一个个赶紧收起棍棒,惶惶然只想溜走。

胡笑天微笑道:“胡某的身份凭证都由随行护卫保管,就在开封府中。若蒋里长不肯相信,请随我赴开封一行,必不教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