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劳恩不由失笑,公爵连连摇头:“你这比喻也太……”

“我没开玩笑。”理查抚须笑着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马?大概就是在多尔塔楼事件之后吧?从那时候,失去了控制的马车就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没法控制,我们这些当王的,最多只能使劲地扶一扶,泰勒佛陛下用尽全力将马车推回了道路上,之后的约翰一世和约翰二世那两个暴君则是认为自己还能够像握住缰绳一样控制住马车,但结局是他们差点把马车推到路边的深沟里去。”

劳恩默默地听着,他突然有些伤感,他知道理查接下来想讲什么了。

“难道我刚刚当王的时候不想要控制住这辆马车么?”理查接着笑道:“我也努力了,但是我比约翰一世和约翰二世看得更清楚,那就是这个王国我使劲扶一扶,可以,想要重新控制住,不行,因此在头几年的锐意进取连连受阻之后,我后三十年都在当个裱糊匠,调和诸公爵之间的关系,维稳和妥协一直是我身上的标签。”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如果我继续执着于控制住马车,我的结局唯有和约翰二世一样,被拉下王座。”理查接着说道:“现在看来,就算你成为国王,你更有力气,你也更有才能,你会扶得比我好得多,但是改变不了马车继续狂奔,改变不了马不见了的事实。”

“叔父……”劳恩眼中含着热泪,经此重大打击,劳恩对于王国的一切有更多的感悟,他理解理查的立场,当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抱怨过为何理查对王国的诸多问题视而不见,现在看来他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无力改变:“那莱恩为何可以?”

“你见过帝国的蒸汽坦克没有?”理查笑得更是开心:“莱恩直接放弃了寻找马匹来控制马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马车的问题,他比我们加起来都有力气,他一边扶住了马车,一边慢慢地替换零件,加装新的配件,淘汰旧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木制马车改成了半蒸汽动力的铁皮马车,此时有没有马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莱恩同时还找到了那匹马。”

“他现在已经控制住了马车,开始准备将马找回来,装回马车上了。”

“穆席隆……就是那匹马!”劳恩失声说道:“我明白了!”

“没错,穆席隆就是那匹马,这点无论是哪个国王都明白。”理查点头:“但是即使大家知道,却依然无法把它抓回来。”

“现在就看莱恩能不能做到了。”理查最后做了一个总结,他轻抚着自己花白的长须:“劳恩,你的父亲路易斯之前来看过你,他留了一句话要我代为转告。”

“肯定不是什么夸奖的话。”劳恩想起自己的父亲路易斯·正直者(也称“正直的”路易斯),唯有苦笑。

“他说你自作自受。”

“哈哈哈哈!”劳恩自嘲般地大笑,他的笑声中带着无尽的伤感。

“是啊,是我自作自受。”

……我是自作自受的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