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鬃飘逸的效果实在是太过传真逼真,这样的精湛工艺,这样的审美造型,就算和圆明园没关系,这也必须是珍稀之宝了!

初挽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继续介绍道:“大家可以仔细观察,这尊兽首的脸部以及耳朵部位,线条圆润,翻模下凹而非凸起这些全都说明,这马首脸部的鬓毛以及毛细孔都是用失蜡法一提浇灌铸造出来的,而不是后期刻画的。”

众位专家实在太过惊异,已经有人起身来到了兽首身边仔细观摩,大家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上面的线条以及纹饰方法。

终于有一位叹息道:“这里线条并不见太连贯,而且也不是平行的,这应该确实是在腊这种柔性材料上刻画而出的效果。”

又有一位也很快有了发现:“在这马首的下颌部位,有一个一毫米左右的凸起,这个凸起应该是铸造时模具上的槽,这说明这些纹饰应该是刻在蜡模上,而不是刻在器物上,这竟然真是用失蜡法来做的。”

也有人开始观察马嘴中的内壁,很快就有人发现在马首的内壁,鬃毛分层的现象更为清晰可见。

“这说明当时用了分层烫蜡的方式,也正是因为用了这种方式,所以马首的鬃毛才会呈现出立体分层的效果!”

几个专家都叹息起来:“太神奇了,这竟然是失蜡法铸造的,如果用雕刻的方式,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效果的!”

就在众人的感慨中,那alexandre先生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他扯唇,笑了笑,道:“看起来确实是非常神奇,对不对?不过大家也可以看看我们的兽首,有什么问题吗?”

众位专家看了初挽的兽首,再看这拍卖会的兽首,那感觉就不太对了。

这研判品鉴是专业的,是精细的,是科学的,但是有时候也是凭着感觉的。

现在两相对比,仔细分析,发现这拍卖会的兽首固然也是惟妙惟肖,但是比起初挽带来的兽首,对比之下,确实差了一些,比如鬃毛的丰富层次感不够,比如人家用的失蜡法而拍卖会用的分铸法这就差了一个档次。

又比如,初挽兽首的马脸脸部细节,那种皮毛肌肤的写实感以及生动真实感,这都是拍卖会兽首所不能比的,那是连毛发和汗毛都纤毫毕现的细节感。

alexandre先生见此,笑叹:“诸位,我不知道初女士这兽首是如何做来的,不过大家要知道,这是一百多年前的青铜铸造件,我们在鉴定一百多年前青铜件真伪的时候,怎么能拿这种画面质感的细节来对比?这就好像我们要鉴定梵高,绝对不能以那幅梵高更真实写实来作为鉴定依据。”

他这话说得仿佛有道理,就有一位专家问:“如果不以此做鉴定,那alexandre先生,你又怎么确认你的一定是正品?”

这位专家的话,倒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要知道两尊兽首,虽然其中一尊明显棋高一招,但是显然两尊兽首所用材质并无很大差异。且看上去都是百年前宫廷精品之作,这么一来,实在是难以比较谁真谁假。

如果真要鉴别,那就需要详细地研究当年清朝乾隆皇帝铸造这十二尊兽首的历史背景以及铸造方法,才能坚定真伪了。

alexandre先生见此,却道:“其实这很好办,我们的文物鉴定讲究传承清晰有序,我这三尊兽首的传承再清楚不过。”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大家知道,法国驻华公使馆参赞罗伯特·德·瑟马莱曾经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生活在中国,他曾经拍摄了大量圆明园建筑照片,同时他也在中国购买了七尊兽首,虽然有一些兽首已经丢失了,但是他的家中依然保存有几尊兽首,而我们的这三尊兽首,则是来自这位昔日法国驻华公使馆参赞的家族收藏。而这位收藏家,在中国的名字叫谢满禄,他曾经专门写有中国的游记,在他的游记中,关于他是如何和圆明园兽首结缘的,这里面也有详细的记载。”

初挽听这话,倒是印证了自己的话。

谢满禄当年拿到的兽首已经是假的了,他却以假当真,收藏多年,而真正的兽首在上世纪其实一直留在中国,之后在八国联军进中国时,由那位八国联军老兵从中国带离,漂洋过海到了美洲。

alexandre先生这么讲了一番拍卖会这三尊兽首的传承后:“我今天特意请来了瑟马莱家族的后人,请对方来作证以正视听。”

他话音落时,就见他的助手领来了一位,对方显然有些年纪,正是昔日谢满禄的侄孙女。

对方大致提起这三尊兽首的来历,说起自己叔爷爷是如何在中国得到七尊兽首,又是如何带着七尊兽首漂洋过海,将兽首运回来,以及如何丢失了其中三尊的经历都详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