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冯吵的我烦,我还是要多说一句——你我都清楚,你的才华并不局限在这档节目里,你的未来会在更远的地方。我们现在做的,可能会成为你以后迈向更高艺术殿堂的阻隔,这样,你还愿意加入吗?”

林溪稍许惊讶,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劝告自己。

赵充自嘲一笑,“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对我老赵甩脸色,冯逸德是我们老院长最器重的弟子,老院长其他两个徒弟在干嘛你知道吗?”

林溪摇头,他不关心。

“真不想知道?不怕后悔。”

林溪拿着笔,坐在桌前,天光将他的侧脸描摹,下颌阴影探入衣领间,“多谢您,但就像您说过的那样。”

“嗯?”

“我只需要被每个人看见,中间耗费的时间,我希望越短越好。”

赵充没吭声,过了很久,收敛起内心的失望情绪,向林溪笑:“嗯,好,那就努力赢下比赛吧,到时我亲自——”

他被打断,“而且。”

少年眉毛轻扬,那是很少能从他脸上看到的独属于这个年龄的骄矜和傲慢,“或许您想简单了,我的路,压根不会被任何人和事阻断呢。”

赵充怔然,随即大笑。

他说:“好,好!”

*

细雨蒙蒙,林溪离开写字楼,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

他在想一些事情,没注意到路过的车辆驶进水洼,溅出一道水花,行人纷纷避让,唯独他神游天外,被泥点子打坏了衣裳。

肇事车是辆白色雷克萨斯LM,大七座车身,商务出行居多。司机因颠簸而朝隔板后的老板道歉:“对不起,没注意到有个坑,您们还好吗?”

后座传来一声“没事”。

男人捡起掉在脚垫上的文件,翻回签字页,利落的书下“谢虞川”三字,接着由秘书接过,换另一份。

谢意平则捂着被撞疼的额头,脑袋仍然贴在玻璃上,“我好像看见一个认识的人欸,我下去打个招呼行吗。”

秘书劝小祖宗:“小少爷,您要跟着谢总去开会的,夫人都吩咐了,让您收收心,跟着认真学习,早些独当一面才好。”

谢意平又望眼街口,十分确定那就是林溪,眼看人要跑了,他嚷嚷起来,“骗人是狗,真是我认识的人,把人家溅一身泥点子,还不让我去道个歉了。”

秘书:“小少……”

“停车,让他去。”

咦?谢意平又惊又喜。

谢虞川眼也不抬,淡淡道:“去吧,别丢了教养。”

时不可失,汽车靠边停下,谢意平立即溜下去。刚一站稳,要回头嬉笑两句,车嗖的一下开了出去,比他还快。

“……”他悻悻,只觉小舅舅好无情。

小时候舅舅明明很好玩,带着他去打桥牌,让小小的他来投骰子、随便扔牌,就算把筹码输光了,也一笑了之。

可现在这个……现在这个除了批文件就是扣他零花钱,让他把这辈子都没受过的严苛管教补了个够,真是救命。

谢意平为命运悲鸣一阵,又觉得在折磨中热爱生活才是英雄主义,当即四处望了望,果然林溪就在前方。

他快步过去,伸手搭上肩膀,“喂,林——”

一个利落的过肩摔,他被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