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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路红星医院里,唐森拉开病房的门。

这是重症室,浓厚的消毒水味从里面传出,床上躺着的女人整个身体都瘦得干瘪,她面色灰败,艰难地看向走近自己儿子,断断续续发出声音。

唐森胸中堵着一口气,看见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抬高声音吼道:“她不会来的!”

女人表情痛苦,不住摇头,满眼带着祈求望他。

唐森见她这样病态,撇过脸哽咽道:“她真的不会来了,你当初早该想到的。”

女人还是摇头,看向病床旁的柜子,唐森顺着她的目光将抽屉拉出来,翻开压在上面的病例,一张存折安静的躺着最底下。

存折褪了色,很破旧,上面用蓝色的水笔写了两个字:唐枳。

他去看自己的母亲,对方轻轻点头,眼里的泪滑在枕上。

二十多年以来,唐妈妈在丈夫的强势暴力和家族重男轻女的观念下放弃了长女,她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哭泣着、思念着自己的女儿。

唐枳出事她第一时间要去筹钱,被丈夫发现后将钱全部转走,还警告家里人一个都不许去探望唐枳,迫不得已,她找自己娘家借钱,辗转让胡暮湾带去给唐枳。

她去接唐枳回家的那一天,五岁的小女孩不认识她,但还是怯怯地喊了一声“妈妈”,她瞒着所有人带女儿去了一趟游乐场,漫天纷飞的泡泡,还有一袋水果糖,五颜六色,印在女孩漂亮开心的脸上。

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看见女儿真心的笑。

往后的数年,乃至数十年,她都只能缩在一边任凭自己的丈夫对女儿拳打脚踢,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