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砰”的一声掀袍而跪, 将手中衔云搁在一旁。
凌清清看似温雅娴静,但脾气比谁都要执拗, 她从不轻易跪人。
从前,她只跪过师父, 而如今——
凌清清向他叩了三个响头,郑重其事道:“前辈既将此生绝学尽数交予晚辈,晚辈定会承前辈之志,替前辈完成心愿!”
能听到这句话,他此生已无遗憾了。
张云静欣然而笑,摇了摇头,继续背手朝判官司走去。
可随之而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却如石子般落入他多年沉寂的心头。
她喊:“师叔——”
张云静身躯一震,合眸定立。
这些日子,他曾无数次与凌清清戏言:他与他师父是同门师兄弟,她理应唤自己一句师叔。
但凌清清却只是继续倔强地唤他为“张前辈”。
凌清清能允自己跟随同行,一是看在他与他师父是同门师兄弟,二是因为他从前见过蔺不烬能为她带路,她并未真正地接纳他。
张云静心里不免有些泛酸,当年他死时还只是个半大少年人,到头来就连句容那混蛋都有徒弟了,他连个亲近的小辈都没有……
不过这也难怪,那孩子与他接触才短短几日,初见时他神魂不清,还伤到了人家……
她不愿改口,是应该的。
这句“师叔”终于让张云静心中释然,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不免在心中感叹,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控制不住情绪,只是唤他一声“师叔”,自己便高兴成这副模样。
张云静不敢回头,生怕被凌清清瞧出端倪,叫她说给句容那小子,让人笑话。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抬步继续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