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知道,扶谦的屋和隔壁的屋子中间有一扇隔门,扶萱说“睡在这处”,指的是隔门另一侧的小榻。

她关上隔门,提高音量的时候,还能与扶谦对上话,并非与扶谦真的居于一室。

可这些,谢湛看不到。

他定在原地,脑中闪过扶萱邀请他去丹亭、施救谢原、攀上扶昀的背、熟练迈进百花楼、拍谢原肩上落花、扯自个袖子、扑他身上……种种场景。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他心中将将破土的欣悦,像突地遭受了沉重打击,怯懦地往来处,极速躲了回去,瞬间就消失地无踪无影。

他恍然大悟,扶萱对他的几番依赖,并非独有。

在恐惧横生的环境中,她若是害怕,对每个认识的人,她似乎都会如此。对他、对她的兄长、她的堂兄,甚至,或许,还可以对毫无关系的谢原。

喜爱饮酒、出入花楼、与旁的男郎举止亲密……

那些关于她行事放浪的传言,这时飘进来谢湛的脑中,与他的记忆纠缠在一起。

他不禁再次疑惑,她这般,行事无规无矩,往后掌管这规矩无双的谢家宗族,当真可以么?

夜凉如水,凉不过谢湛眼底的冷意。

谢湛黑沉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在经过那个蛇罐时,他摇头自嘲一笑。

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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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月山庄正门。

管事领着众人,神色恭敬地垂首站着,送别谢湛与他的准夫人。

谢湛用折扇掀起马车窗帘一角,在缝隙中看了一眼,扶萱搀着扶谦的胳膊十分缓慢地朝扶家马车走,眉眼带笑,一副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