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谢湛看着恨不得坐地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扶萱,哑声失笑。
这从头至尾都在戒备他的模样,届时在旁人面前,还不得全穿帮了?
“萱萱。”
他懒着嗓子开口,语气柔和,音色深沉浑厚,分外迷人。
这一嗓子一出,直给扶萱喊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她放下撩起车帘欣赏夜色的手,借着车内小几上一盏油灯的光,怒视谢湛,语中不含客气:“这处没有旁人,谢公子你好好说话!”
真的,谢湛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遭受过的,为数不多的疾言厉色,全来自眼前这个小女郎。
连他都要佩服她一声无所顾惮。
谢湛冷下声,问:“你唤我什么?”
扶萱被他突然严厉的声音一刺激,这才想起方才他的嘱咐:从现在起,他是周阅,她是他刚得手的爱妾,她要么唤他“郎君”,要么是“六郎”,记住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就是打死她,扶萱也唤不出那声郎君。
面对随着马车摆动,忽明忽暗灯光下,跟阴曹地府来的使君一般,面色眸色俱是阴冷冷的谢湛,扶萱捏紧了团扇扇柄。
她开口:“六郎。”
这一声六郎,声音细软,喊的仿若不是周阅,而是真在喊他谢湛。
霎时,就将扶萱生辰那日,在水月楼上的回忆,给二人勾了起来。
那时,她伏在他肩上,柔弱可怜,幽幽咽咽,朝他说:“我要字,要画,还要诗,还要,你给我弹个曲,好么?六郎……”
“你给我弹个曲,好么?六郎……”
记忆如潮翻涌,幕幕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