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声音温和,嗓音低哑,说话时,五指修长的手抬起,放在她前额,似要轻抚过她的长发,迟疑后又轻轻放下。

吴之筱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郑长史和孙司马这两人做的事说的话很过分,但其实并不需要放在心上。

若不是赵泠突然对她说这句话,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可以因此而委屈一阵子的。

委屈有什么用呢?

她又不能抱着阿娘阿姊或是阿爹阿兄哭唧唧一阵子,呜呜咽咽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他们,我好生气,我好可怜,我在州衙受欺负了,你们帮我去打他们,我还想吃荔枝冰酪和西宛葡萄,和贵一点的含香甜粽。

一个要靠着良人枕里的香草药才能睡着的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永远都不是了,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而掉眼泪。

然而,然而……

她还是很喜欢赵泠说的那句。

让你受委屈了。

第二日,吴之筱一大早醒来,哈欠连连,打开东稍间的月窗,一股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沁入未苏醒的骨头血肉里。

她抻抻手臂,远远就听到隔壁矮墙后,赵泠的后院中传来一大娘的声音。

听着好像是浣洗衣物的蒋大娘,她说话向来都是很大声的。

一大早,她就粗声粗气道:“知州呀,你这做啥子的?这大冷的天,日头都不出的,你怎么就在这里洗褥子的呀,晒都晒不干。”

本该是温风软雨般的江南话,一到了蒋大娘嘴里,也都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