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仁提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太医院。院使的值房内原有过夜的床榻,蒋院使躺在床上,脸色青白,气息微微。
几个太医围在床前,都是神色凝重。蒋济仁排开众人,伸手去探脉搏,见是转豆之脉,知道父亲脏腑空虚,心气绝尽,惊慌之下,便抽出三棱针,在合谷上深深刺入,又去按他的极泉穴。
蒋院使勉强睁开眼睛,见到是他,手指动了动,“让他们都走吧。孩子,带我回家去。”
他慌乱地摇头:“不行,爹,你还不能走动。”
众人都默默退了出去。蒋济仁只见父亲嘴唇渐渐没了血色,心中惊恐万分。他又使了劲,父亲将手搭在他手上,又闭上眼睛。
蒋院使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蒋济仁俯下身去听,只听见他说:“我不成了。”
蒋济仁又惊又怕,叫道:“不会,爹,你撑住。”又回身叫道:“取山参过来,快去。”
“没有用了。我这是当日……宫变的心病。若是……那药不起效,便是……便是灭族的罪过。惊悸所致,无药可救。”
蒋济仁跪在地上,惊骇得一点眼泪也没有了,只是摇头:“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他打开药箱,将里头的东西一把倒在地上,胡乱翻找:“我有救心的药丸,父亲……
蒋院使道:“孩子……你听我说。抽屉里有个匣子,是我写好的遗书,还有谢恩的折子。媳妇的事,我已经办了。当年你祖父交托我,一门上百人,总算是……没毁在我的手里。这么多年,我也太累了。你就替我……替我辛苦一下……”
蒋济仁使劲扣着他的手,犹如万箭穿心。蒋院使道:“给宫里当差,都是不得已,你……万事不得不谨慎为上。家里头……济安不成器,你给他一口饭吃,别让他管事……你跟媳妇有商有量,把家里担起来,我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