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淮不做声,自己在袖筒里用手指计算。“巩华城那边,圣上一时半会倒是不去。只是这工程如今是严从周在管,也不好商量。”
他说着说着,眼睛望着天边的乌云出神。过了一阵,转头道:“宫里的花销,也是捉襟见肘。你给王有庆写封信,明年的织造份例,再往上加两成,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方维躬身道:“是,我即刻去办。”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目:“这是今年宝和等六家店的账目,总算伙计们不负众望,盈余十一万两。”
黄淮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微笑道:“还是你办事稳妥。”他将账目接过来翻了几页,“这商税也不是好收的,大伙都不容易。”
方维道:“全赖老祖宗督导有方,伙计们勤力做事。加上今年南北水路还算通畅,侥幸比去年好了一成。”
黄淮点点头,走到夹道尽头,早有凳杌在那里等着,抬着他们一路回到司礼监值房。
还没等下轿,忽然天上有一粒白色的小冰霰洒了下来,堪堪落在方维脸上。他迟疑了一下,望向空中,灰蒙蒙的天空里,像是飘起了盐。
他笑道:“老祖宗,老天爷看您露了一丝愁容,就赶紧送了祥瑞过来。这场雪一下,明年的收成可就有了。”
黄淮默默点了点头,嘴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安排人去西苑御前报个祥瑞吧。”
他们下了轿,前呼后拥地走进司礼监的大门,忽然看见文书房掌事太监齐永成抱着一摞奏折往黄淮值房走,身后跟着郑祥。
方维笑道:“合适的人来了。齐公公素日勤恳,又博学好书,在御前答对十分妥当。”
黄淮嗯了一声,就将齐永成叫住了,又转头看向郑祥:“叫你儿子也跟着去吧,说不定圣上心里畅快,赏他个乾清宫的一官半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