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心中忽然如针扎般疼痛,他忍住眼泪,抬眼看着陈镇,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什么。过了一阵,才平静地道:“七十岁,也很高寿了。”
陈镇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两步,望着一树红灯笼般的柿子,冷冷地道:“方维,我在主理丧事,有些不便。先将你降为奉御,回私宅闲住。等义父发引了,七七过后,你便到南海子去吧。”
方维跪了下来,叩头道:“谢老祖宗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陈镇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文书,轻轻放在石桌上。
方维拿了起来,见是一张降为奉御的文书,已经加盖了宝印。他便恭恭敬敬地收好,放在怀里。
陈镇见他反应平淡,略有些诧异,又道:“看起来你倒是并不惋惜。”
方维道:“我此刻还能活着,已经要感谢老祖宗的大恩大德。功名利禄,不过浮云而已。”
陈镇冷笑了一声,背过身去,挥手道:“去罢。”
方维进屋将被褥茶具等用品一一归置清楚了,又取了斗篷披上。
他见陈镇还是背着身望着柿子树,木雕泥塑一般,竟是一动也没有动。他也不敢打扰,便默默地推门出来离去。
天气冷冽,路上行人抄着手低着头,行色匆匆。他抬起脸来深深呼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慢慢沿着胡同向外走。过不多久,便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他雇了辆马车,往海淀镇彩和坊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