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知道杨元就是蹦跶得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直接跟杨文平说话,“……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知青现在在村里境况很不好。今年所有的包裹信件我都没收到过,甚至我连寄信,都莫名其妙没有回音。就是夏天的时候,我往家里写过信,你们收到过吗?”

当然没有,要是杨妈能收到杨月的信,还不早高兴哭了,能日日念叨?

“三姐,我去接你回来,媛媛厂里要招工,我去想办法给你办手续,回来就去纺织厂上班,不难的,他们单位能接收。”杨文平很担心她。

杨月摇头,“不,不用了,我从下乡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回去。”

“我会挨到年底,如果村里实在待不下去,我会写申请主动调去北大荒或是大西北,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打电话告诉你们,以后不用给我寄东西了,寄了我也收不到,不用浪费了。”

杨兰已经哭了,她抢过听筒,“杨月,你就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是不是,过不下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回来?三年不回一封信,你怎么这么倔,跟我犟到现在,还要去北大荒,你这是诚信让我愧疚是不是。”

“你认为我欠你,我害你下乡受苦,害你有苦难言,跟家里决裂,那你来找我啊,你怎么不回来报复我,你得把我折腾的下半辈子不能安宁。你在乡下受欺负,还要跑去北大荒,你吃沙喝土,我在城里吃喝不愁,有家有孩子,你能忍得下吗?”

“你不是犟吗,犟到最后我越过越好,你背井离乡,你怎么能认?你怎么能认?”

她越说哭得越狠,泪水顺着脸往下不住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

“你回来,我给你做牛做马,还你一辈子。只要你回来,我杨兰下半生都还你……”

杨媛静静站在一旁,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姐妹俩这么拧着,要是杨月真去了北大荒,这个结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杨兰。”这是三年来,杨月第一次叫她,“这是我的命,我认。我没有跟你犟,我从小到大都不敢跟你犟,因为每一次我犟到最后反而更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