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维民打了一下午牌,小囡不是哭就是闹,赵晓苹吵的烦心,后来妇人解开衣裳,当众哺乳,赵晓苹觉着尴尬,到站暂歇,拎起手提包下车,夕阳余晖,照亮站台,有些老阿婆挎篮子,上面用棉花胎盖住,揭开,叠放着油饼花卷。两个穿绿装的解放军,买了两只油饼,坐在蛇皮口袋上,边吃,边喝水壶的水。站台工作人员,面前车里卖特产和香烟,还有烧鸡。

有人喊抓小偷,赵晓苹抬眼看,呆在当场。是和玉宝来广州时,坐对面、带小囡的夫妇。夫妻俩撒丫子跑,小囡跑的慢,摔倒了。夫妻也顾不上,两个解放军,油饼不吃了,箭一般冲过去,三两下扭住夫妻胳臂,动弹不得。围观群众聚拢,赵晓苹也凑过去,喊抓小偷的追上来,和解放军握手,自我介绍,是便衣警察。警察一把拽过夫妻的包,打开拉链,满满的钞票,侪倒吸口凉气,警察说,老实交待,还有没有同伙。夫妻说,没有。

赵晓苹下意识寻找小囡,发现火车缓缓在动,张维民站在门口招手,赵晓苹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狂奔,车轮咔擦咔擦,像要碾压身体。风呼呼割面孔,耳里全是喘气声,张维民的手伸过来,总是差一点,差一点。车开始加速,赵晓苹要放弃之际,张维民一个大探身,一把抓住赵晓苹胳臂,像老虎钳有力,猛得提上车,赵晓苹站不稳,扑进张维民怀里,列车员迅速关上车门,瞬间站台被抛远,出现一片荒原。

赵晓苹大哭,张维民有些无措,又不好推开,看列车员在笑,也笑了笑。赵晓苹哭着说,每趟,我觉着要死定了,总会有人拉我一把。张维民说,蛮好呀,说明赵小姐运气好,路道粗。赵晓苹说,我怕,下趟没嘎好运气了。张维民说,没发生的事体,多想啥。赵晓苹觉着对,才察觉两个人贴的近,连忙后退,红着脸不自在。张维民笑说,赵小姐上学辰光,体育好吧,尤其跑步。赵晓苹说,是的。张维民说,怪不得,两条大长腿,像踩着风火轮,轮出火星子,只见残影。赵晓苹说,会得讲人话嘛。张维民说,我夸奖呀。赵晓苹说,这叫夸人,我为啥拼了老命奔,是张先生胳膊短,比潘总短半截。张维民说,要互相伤害,来呀。赵晓苹说,懒得睬侬。转身往车厢里挤,坐下看窗外风景。

张维民没去打牌,也坐回原位,翻出本书看,列车员推车过来,售卖盒饭,买了两盒,给赵晓苹一盒,吃过继续看书,赵晓苹吃人嘴软,主动说,张先生,在看啥书呀。张维民说,好看的书,潘总借我的。赵晓苹说,叫啥名字。张维民说,姑妄言。赵晓苹说,潘总借的,一定不错。张维民抬头,看赵晓苹两眼,没多话,只是不可捉摸地笑了。

赵晓苹半夜困着,一觉醒来,不知何时,头倚着张维民的肩膀,身上搭着毛呢大衣,四周霞气安静,只有车轮飞驰电擎声,车窗映出人的倒影,张维民没困,还在看书。赵晓苹肃然起敬,这位张先生,虽然话不投机,但学习精神,实在可嘉,以后一定是大有前途的人。

潘逸年住的地方,是侨商接待办的房间,两室一厅,进出熟门熟路。玉宝去楼下,买回干炒牛河、老火靓汤,两个人吃完,潘逸年说,我想汰浴。玉宝说,腿还没好,再忍忍吧。潘逸年说,忍不了。玉宝说,那就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潘逸年笑说,没问题。

玉宝去卫生间,往浴缸里放水,放半满,再回卧房,一吓,潘逸年已脱的差不多。玉宝脸红说,当心受凉。潘逸年说,有空调。过来扶我。玉宝扶他进浴缸坐稳,伤腿和伤手搭在外面,又觉着姿势滑稽,忍不得噗嗤笑了。潘逸年望着玉宝,也笑,面带神往。玉宝反倒羞涩,局促说,我出去了。潘逸年也没响。

玉宝将换下的衣裳,拿了塑料盆、洗衣粉,去院里自来水龙头处,全部汰净,扯绳晾起来,阳光正好。

再回到卫生间,推门进去,潘逸年在抽香烟,玉宝说,还没汰完么。潘逸年说,动不了,等玉宝来。玉宝伸手试试水温,皱眉说,没热气了。潘逸年一把捉住玉宝的手,拉进浴缸里,笑说,玉宝来了,水就热了。

第27章 用情

浴缸太小,还打滑,影响发挥,两个人湿淋淋,转战床铺,玉宝喘气说,逸年不是讲自己太重,还不起来。潘逸年说,乖宝秋后算帐,是吧。玉宝抿嘴笑,偏说,就是要算,算的清清爽爽才好。潘逸年说,我俩,这辈子,算不清爽了。

腾出只手,挟握住玉宝,大翻身,玉宝坐起,唉哟一声,咝咝吸气。

潘逸年笑说,结婚多久了,还受不了。玉宝说,逸年不是男人。潘逸年威胁说,再讲一遍。玉宝说,逸年是野兽。潘逸年挺腰说,这倒是事实。让乖宝见识一下、野兽的威力。玉宝蹙眉说,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