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秦时代的《山海经》,两汉时期的《博物志》,大唐的《酉阳杂俎》等等,除了这些景点还有大量的其他地理或者博物方面的描写。

北宋无名氏有《广物志》,南宋李石有《续博物志》——从书名就能看出来,是模仿的前人所作。而且也是从宋朝开始,文人著作开始使用笔名,或者说“化名”,完全不留真名以求安全。

《广物志》已失传,布置内容。《续博物志》虽然声称继承《博物志》,实际上内容斑驳杂乱,作者李石主要是抄袭宋朝以前的书,尤其是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宋朝之事较少,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宋朝一些比较有价值的异域书籍,比如沈括的《熙宁使契丹图抄》、朱彧的《萍州可谈》、赵汝适的《诸蕃志》,更多的是根据作者的见闻来记录异域山川、风俗人情、动植物产,比较客观,真实,虽然作者们自称是继承了地理博物的传统,从想象力来说差距非常大,更接近旅行笔记。

【不是说旅行笔记不好,重点是我们能看到,当思想受限,人的想象力被束缚后,各方面都会受到局限。】

【当宋朝占据主流的文人对外界缺乏了好奇心,那么偏安一隅后依然可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也就不足为奇。】

欧阳修皱眉,还是不太能接受:“学者不应为怪异之言祸乱。”

他不仅不喜欢志怪小说,也不喜欢这种虚幻的博物地理图志,在他看来,根据真实见闻创作的旅行笔记不是更实用更真实吗?

宋末著名儒学教授刘埙,也是负责教育的学正,一生研究儒学和理学,非常深入。他从科举和理学研究的角度出发,只觉得写虚构的书籍是浪费时间:“读书人应该以经义、文史为正统,这些荒诞无稽、虚幻缥缈之事于科举无益,何必去浪费时间?”

但也有人,比如邓復,非常喜欢段成式,非常敬佩唐朝文人的博学:“考其论撰,盖有书生终身所不能及也,信乎其为博矣。”

“可惜,论博学,我宋人大大不如!”

【宋朝不再书写对异域的想象,也有现实因素的局限。】

【一是因为周边异族政权的阻隔,通往域外的陆上通道被切断;二是由于市舶司的制度管制严格,宋人出海、番商入境或者进入内陆都受到诸多限制,严重局限了宋人的异域降温,也使得宋人更关注内心世界。】

北宋泰山学派创始人石介大笔一挥,写下《中国论》:“人道悖于中,国不为中国矣!”

南宋著名经学家和湖湘学派的创始人之一胡安国吹胡子瞪眼地反驳:“荒谬!蛮夷的文化都什么需要了解的,中国之所以为中国,以礼义也。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人类灭矣!”

宋朝虽然是半壁江山,但是文人的自尊心比四夷臣服的大唐人显然敏感多了。

他们不仅仅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主观上也不愿意接纳。

这一时期的主流思想也不愿意接纳外来文明,认为除了宋,其余的文明,比如辽、金、西夏,以及海外,都是蛮夷,不值得学习。

金人虽然战斗力比宋强,但还是要学宋的火器制作,还是要用宋的铜钱和丝织品和各种货物,辽人和西夏人也都离不开宋人的茶叶丝绸,这也让他们维持住了脆弱的自尊心,依然可以骄傲地抬起下巴,不去看脚下的残破江山。

【明朝时期有一次例外,伴随着郑和下西洋,船队的水手、医生和其他官员有不少作品,这也是明朝对海外各国探索的高峰。高峰之后就落到低谷,西方世界进入大航海时代,东方世界进入党争,郑和的航海图差点都没了,随船所写的作品最终只流传下来三本。】

【郑和下西洋7次,前后时间长达28年,随行人员无数。其中随行的航海医生等人著作了不少重要航海书籍。比如陈良绍所著的《遐观集》,匡愚所著的《华夷胜览》,马欢所著的《瀛涯胜览》,费信所著的《星槎胜览》,巩珍所著的《西洋番国志》。】

【可惜的是航海医生陈良绍《遐观集》、匡愚《华夷胜览》等等随船人员著作皆已失传。剩下的《瀛涯胜览》、《星槎胜览》、《西洋番国志》成为研究郑和以及明代中外交通历史的第一手资料,其中以《瀛涯胜览》对于15世纪初南洋各国和一些阿拉伯国家的国王、民俗、物产等纪载详细,被各国学者公认为三书中最重要的一部书。】

马欢得意大笑:“哈哈哈哈,虽然大家都写,但是我赢了!”

陈良绍、匡愚一阵傻眼。

辛辛苦苦许多年写得一本书,后世直接失传了,那不就是写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