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视角是从上往下,所以众人在大屏中看到的就是邓锦如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被巨大的黑影整个笼罩住的样子。
下一刻,男人微微俯下身子,似乎还做了个想要搀扶的手势,然而邓锦如早就吓得面如金纸,在他靠近的同时仰面一倒,昏了过去。
倒也省事了,男人盯着她看了两眼,拽住她一只胳膊把人扛到了肩上打算离开。临走之前,他突然抬头。
一直屏住呼吸的席鸣终于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其余人也都接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居然精准地看向了隐秘之处的监控探头,冲镜头招了招手。即便他只露出一双眼睛,众人也都能猜到他藏在口罩之下的一定是个得意的笑容。
画面定格在他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一室的寂静才被谢轻非的轻咳声打破。
“两个问题,”她说,“第一,邓锦如这个时间段本该在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先声路?第二,监控没拍到的地方,她和录像里这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吕少辉拍掉满身的鸡皮疙瘩起身道:“我去找她的家属问问情况,小赵跟我去帮忙。”
“嗯。”谢轻非又给剩余的人都分配了工作,最后轮到卫骋,“你跟我走一趟。”
卫骋将车停在先声路入口处,因为这里不是主城区的主干道,铲雪工作还没安排到位,道路两边积雪叠得有半个手掌的厚度,开车和步行都不算方便。
谢轻非更担心的是,雪和雨一样是能掩盖痕迹的不可抗力因素,难保不会将现场的重要线索抹去。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簌簌的响声,两道脚印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第一处监控尽头的十字路口。
谢轻非抹掉道路指示牌上的冰霜,指着方位问道:“东西……西边是吧?”
卫骋把她手拉过来擦干,从口袋里掏出副手套给她戴上,顺便指路:“从那里走,比台阶要稳。”
手套一直被他贴身放着,戴上时柔软的内层还渗透着他体温的余热。谢轻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下,默默朝他说的地方走去。
“好像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朱雀湖这边还没改建,先声路也比现在热闹,”卫骋在她身后说道,“有一年学校组织的踏青地点就是在这里,让我们看看历史遗迹什么的。”
“嗯,然后回去写800字参观感言。”谢轻非对此深恶痛绝,“我宁可不参加校外活动,也省得写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那可是高中,能出来放放风就很不错了,我倒是蛮乐意参加的。”卫骋回忆往事颇为感慨,看着残垣断壁,遗憾道,“谁知道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不管了。”
谢轻非爬到了台阶顶层,转身看向因站在下方而和她视线齐平的卫骋:“我和邓锦如以前是好朋友,还做过半年同桌,后来绝交了。”
卫骋知道她只带他来是有话想说,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开口。
谢轻非有些烦躁地吹开垂在脸侧的碎发:“绝交的原因也很简单,属于那种我觉得说出来会挺羞耻的类型。”
卫骋帮她把头发捋好:“我不告诉别人。”
“其实就是……班上有个女同学的钢笔丢了,说是她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挺贵的,班主任只好挨个儿检查我们的书包,最后从我包里翻出来了。我的作案动机也很好判断,无非就是别人的家长会记挂着给孩子送礼物,但我家长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根本不会惦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所以我心生嫉妒之类的。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会因为受到污蔑而生气,但面对这种‘人赃俱获’的情况,自证是无法避免的。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卫骋:“一支钢笔而已,我会给全班每个人都买一支,证明这种小玩意儿根本不值得我偷。”
谢轻非居然笑了,夸了声“少爷大气”,说:“我的第一想法,和你不谋而合。因为我虽然缺过爱,但还真没缺过钱,完全可以以财服人。”
卫骋本也不觉得这事能让她感到困扰,问道:“但你没这么做,最后怎么解决的?”
“脏水泼到身上,洗十遍澡也没用,确实不好解决。”谢轻非说,“所以我就直接选择报警了,我能确定的就是那支钢笔上绝对没有我的指纹,这是最直接的证明。当然了,我也想到他们可能还会说是我偷拿的时候故意把指纹擦掉了,但那个偷东西的人考虑不到这么长远啊,而且报警是临时决定,连班主任都想不到我会这么做,所以钢笔上一定有那个人的指纹。初中生能有多大胆子,不用警察来她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