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友其实就是顺手帮了他个忙,两人才认识了。他长得还挺帅的,人又温柔,告白后我舍友半推半就答应了,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和他谈……哪知道他那么上头。他对我舍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经常送她东西,还给她规划学习任务,可以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但我舍友毕竟没那意思,觉得挺愧疚的就提分手了,他接受不了。”
谢轻非朝旁看了一眼,卫骋对她微微点头。
梁思颖又道:“其实我个人感觉王爽这人控制欲太强,他们谈恋爱那会儿我舍友忙得跟上班似的,每天的日程都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都没时间和我们逛街吃饭了,也就是他长得帅,用现在的词儿怎么说来着——对,霸道总裁,他就是挺霸道的,但凡稍微丑一点我们早都得劝分……我前两年刷到他老婆的vlog,虽然十几年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看他们两口子相处挺甜蜜的,可能这种类型的男人有他的受众吧。”
说罢,梁思颖小心翼翼问道:“王爽怎么了吗?”
谢轻非冲她一笑:“没什么,今天谢谢你了。”
梁思颖知道这意思就是不方便透露,遂摆摆手:“小事。”
回到车上,卫骋没急着启动:“你怎么想?”
谢轻非道:“和你一样。”
情侣间相处,性格磨合很重要,大多数人喜好自由,不爱被他人管束,一旦发现自己在一段感情关系中被加上了禁锢,而这禁锢与他惯有的生活习性相悖,伴侣间就会产生矛盾,或妥协隐忍,或不愿迁就最终分手,像梁思颖那个舍友一样。按理张燕应该在相处中发现王爽的不对劲,然而她因没有健康的成长环境,心理本身就处在弱势,又过于依赖王爽,把这些控制欲都误认为是王爽对她的呵护与爱,歪打正着促成了两人的结合。
两人又去了趟王爽长大的孤儿院,当年的院长早已退休,还记得他的人不多,但稍一打听还是得到了条重要线索——
在王爽6岁时,他曾被领养过,后来因不得养父母喜欢又被退领了。
因为从被领养到关系解除都在他8岁之前完成,所以这一切都无需征求他的同意。成年人的一场“试用”,估计就跟7天无理由退换一样,完事儿后记不记得都难说,可却是孩童心中播下的种子,会发芽、会长大,一个不小心就变异了,不至被寄生者死亡不能枯萎。
“啧,被抛弃两次,换成是我也乐观不起来。”谢轻非想到这里,顿时明白王爽为什么唯独和张燕走到了一起,“在张玉衡出生之后,张燕也算是被家人抛弃了,这才是他俩的情感共鸣之处吧。否则以王爽这种不以纯粹爱情为初衷建立交往关系的人,恋爱期间受到张家人的阻拦,完全可以分手另找对象,何必和张燕纠缠这么多年呢?说到底张燕对他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卫骋闻之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太考虑爱情方面的因素。”
“是吗?分析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当然要把每种可能都考虑在内,我确实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追究爱与不爱早不是重点,但这个客观事实是不能因为我的个人看法而被忽视的,否则就是我的业务能力有问题。”谢轻非打量他几眼,“以前你就怀疑我共情低下,好像我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一样。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尊重爱情?”
“被你爱过的人肯定不会产生这种想法,迄今为止只有我有资格证明这一点。”卫骋弯了弯唇,流露出些许洋洋得意,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似乎勾起些令人落寞的回忆,“但我这不是被甩了吗,再跟你谈爱情未免太可笑。”
谢轻非沉默着看着他,他们是如此亲近,以至于常常不需要直白的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有时她又觉得他离她很远,所有言行举止都是观察她行为后做出的有针对性的反馈,虽然结果总能让她感觉满意,可仔细想想,他的自我却早被排除在外了,“心照不宣”成了她单方面的幻觉。
难得他将几句嗔怪之语挂在嘴边,明明白白表示“你这么做让我很不开心”,谢轻非反而觉得轻松。
卫骋见她居然没因为自己的讽刺愠怒,看他的眼神甚至还带着种可以算得上慈悲的关爱,一时都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而谢轻非接着从他手里把车钥匙勾走,非常温柔道:“辛苦啦,回去路上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