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云还在沉思他的话,随即感觉后背被拍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席鸣:“打我干吗?”
席鸣围着他转了一圈,自个儿笑得不行:“我就纳闷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正经八百的,脑回路是,腰板也是,穿背背佳了?”
“什么玩意儿。”赵重云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小赵,”席鸣在他身后低低道,“我们是警察,确实拥有一点普通群众没有的权力,但这也是法律赋予我们职业的,并不是我们本身有多高人一等。既然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死去的人讨个公道,那就应该更加该尊重生命才对。”
赵重云双唇颤了颤。
正经了没几秒,席鸣伸了个懒腰,调子又变回了轻扬戏谑的节奏:“这次可不是我师尊和我哥说的啊,纯属本人亲传,你好好吸收。”
赵重云道:“别给自己涨辈分。”
这种当前辈教育新人的感觉非常的爽,席鸣登时满血复活,到了走廊外想找师尊求夸夸,却发现谢轻非正不知和吕少辉说完什么,心不在焉地站在原地,面上表情罕见地颓然。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后跟上来的赵重云险些撞到他,疑道:“怎么了?”
故也看向谢轻非,话头顿时灭了。
她一直也没对涉案人员发表过过分主观的看法,表现得就像席鸣刚刚说的一样。也唯有她能在众人都以为张玉衡是凶手并对他展开审讯时,和和气气叫上一声“张医生”,和他闲话家常。
然而这时,两人却从她身上读出了莫大的无能为力和沮丧。
“师尊……你怎么了?”席鸣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是担心张玉衡救不活吗?”
“张燕是O型血,”谢轻非漆黑的双眸转向他,扯出个略带嘲讽的笑,“两个AB型血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呢?”
第17章 Chapter17
半个小时后, 吕少辉夹了几瓶矿泉水来,一人一瓶分完,在谢轻非旁边坐下。
“那老两口我都问过了, 看着这么横吓唬两句就什么都说了。张燕确实不是他俩亲生的,老张年轻的时候查出弱精症, 迟迟没要上孩子。老一辈嘛,就觉得没孩子的家庭不完整。当时这不计划生育,同乡有户人家多了个闺女,交不出超生的罚款,本来都准备悄摸儿弄死了, 让这两口子偷偷领回去记在名下了。但弱精症毕竟不是绝症, 生活条件好了身体调理得差不多,就有了张玉衡。”
想也不用想,有了亲生孩子还是个儿子的张家, 会如何对待这个本来就是外人的张燕。
谢轻非:“那保险是怎么一回事?”
吕少辉:“张玉衡发现张燕有抑郁症之后和他爹妈说了, 一开始夫妻俩确实没当回事, 那年头网络也不算发达, 抑郁症压根不被人重视, 尤其是这种年纪大的家长,就觉得是矫情病。结果前两年他家邻居的姑娘跳河自杀了——这事儿你们有印象吧?”
席鸣稍一回忆,确实听过这么个新闻。
“产后抑郁那个吗?”
“对。那姑娘其实一直有点抑郁的症状,生产之后因为家庭各方面原因情况加重了, 趁一个人回娘家的时候跳了河。邻里邻居的,张父张母私下了解的情况更多, 一听说抑郁症这玩意儿真能要人命, 才记起来张燕好像也有病。正好当时张燕第一次怀孕流产,情绪低落得很, 他们怕她哪天也想不开轻生,就给她买了很多保险,受益人写了张玉衡的名字,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了吧。而王爽某次在张家发现了保单,追问后这俩老的肯定不敢说真实图谋,毕竟王爽那么爱重妻子,指定不站他们这头,闹不好还要吵架。谁知道王爽也没什么表示,还顺应他们说自己都理解,愿意私下出钱让他们继续买,但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这事儿被张燕知道,怕她多想。”
赵重云不敢置信道:“他、他一直都知道?”
“还不止。昨天上午张玉衡向王爽借钱时确实刚得知自己‘身价不菲’,问了父母才确定有这回事,所以下午接受审讯的时候才急着希望我们以自杀结案,好让他尽早得到赔偿金。不过到了晚上他回去之后,王爽也在张家,说明当初在岳父岳母买完之后他自己又另出了钱追加了几份让张玉衡当受益人的高额保险。张玉衡这脑袋瓜子一转那可了不得了,自己恐怕要从千万富翁变成亿万富翁了,那张燕不是被谋杀也得想办法成为被谋杀的,否则这level不定能升上去啊。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同时还因涉嫌参与网络赌博被治安大队查了脱不了身,着急忙慌要求见谢队,为的就是让我们快点改自杀为谋杀换一换案件性质,免得耽误他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