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道:“请钦差大人开堂。”
八爷微微颔首,征询两位尚书和右下两位官员的意见,待他们一致点头后,才一拍惊堂木道:“本钦差奉御旨审理此案,因案情复杂,涉及步兵统领衙门和刑部多级官员,特请来大理寺卿郑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洪大人共同审理。”
我可太有排面了,第一次上公堂,就触发了国家司法制度里的最高审判级别——三司会审。
绝,真的绝!
正式审理前,衙役呈上一份万人请愿书,巨幅白布折了好几折,展开横霸半个公堂。
开头,用娟秀洒逸的笔迹写了一篇记述我入清以来种种事迹的颂文,下面签满人名,名字上都盖着红指印。
按说,钦差不应理会这种民间请愿,八爷明显偏袒我,略一沉吟,就命衙役当场宣读。
执笔者不知是谁,可能对我身边人做了不少采访,对我的事情如数家珍,从广源寺为伤病的传教士们拍门,到为慈善院儿童讲故事唱歌,到第一次登殿,教训贝勒府嫡子,第二次登殿,带女公爵了解北京和大清,排戏,论道,被绑架,带孤儿满月求学,雨中求医,为办基金会和医学专科学校奔走应酬,当街遇刺,甚至深夜遛狗……有些我都记不得的事情,被作者以平实的语言娓娓道来。
完全没煽情,甚至没有一个倾向性的评价。
我本人听了不尴尬,但堂上的衙役,以及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看我的眼神却明显变了。
从仇视冷漠到惭愧钦佩,如果用温度形容的话,大概是从零下上升到三十七度吧。
看来这篇全文无一句歌功颂德的颂文值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