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如果那天不是韩一雯突然来找她……也许得病死了也不会有人来管。

韩一雯对她的确是有恩情在的。

苏葭说:“我隐瞒和韩一雯的关系,一是因为一开始我非常不想提及这些往事,所以也顺带隐瞒了韩一雯,我想反正你以后也不会见到韩一雯,至于后来她来医院我瞒着……是心虚。”

宋晏容问:“你和她没别的关系,为什么心虚?”

苏葭沉默片刻,嗓音嘶哑:“和你车祸有关。”

宋晏容的回想便到此为止,天色太晚,苏葭有气无力她让人说下去。

此刻,宋晏容的心底像过了一个四季,苏葭的那些话如车轱辘来回滚过、碾压。

酸刺涨痛,麻痒辛苦。

穿来的时候因为看过一部分的小说,因此对书中的人物有过基本了解,尤其是苏葭。这才在第一次便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将苏葭自动代为成她以为的苏葭。

然而现在看来,这也是她的问题。

穿越本就离奇,也许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

苏葭原本就不是她以为的样子,细想起来,好像这样的苏葭也才是正常的——一个经历重大挫折,从万千宠爱的千金落魄成为人人欺之辱之的寄居者。

与她争锋相对,有心机有脾气有缺点的人,才是真实的苏葭。

若没点心机和心思,没有半分阴暗的算计,这才是可怕的。一味纯真无害反而不够真实。

这看起来像是给苏葭找借口,可是她再如何想,苏葭那些话在她心里也还是怜惜更多。换做是她,经历这番种种,恐怕只会变得比苏葭现在还要古怪。

何况,苏葭后来进入宋家后,又经历过一番另类的磋磨。

宋晏容承认,她心软了。

在还未知晓‘心虚’论是什么之前,就心软了。

但她没有这么快重蹈覆辙的想法,苏葭让她喜欢,让她怜惜,甚至想要疼爱,可同时苏葭也很危险。

她闭了闭眼睛,手指也在微微发麻,突然想起来手上还沾着什么,不自觉的摩挲,仿佛omega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

哪天开始,苏葭习惯在做的时候,喊她晏容了?

宋晏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终于还是坐起身,撑着‘残破’之躯去洗手间将那红尘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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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里水像从沉睡中惊醒,猛然落在桌上后,剧烈晃动,透明水渍挂在杯沿,溅到桌上。

苏葭手指重重抹去嘴角的水,在床上枯坐片刻。

今夜与宋晏容说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她说的太多,细致到仿佛重新回去又经历一遍,也许是如此,她做了噩梦。

嘈杂凌乱的叫骂,哭喊。

打砸,嗤笑,戏弄与骚扰,鱼缸破裂,金鱼开膛破肚,花瓶高高举起砸碎阿姨的头骨,妈妈变成僵硬的躯壳。

狗咬断她的手脚,她嘶哑喊叫。

所有人闻风而逃,只剩浓厚的沉雾,她看到一个人从雾气中出来,坐在轮椅上,向她伸出手。

可她没抓住。

苏葭醒了。

一头冷汗。

半杯水下肚才觉那心跳终于平缓下去,噩梦终于远离,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终于成为了过去。

苏葭从床上下来,打开阳台内的落地窗,赤脚走到外头,将只遮了一半外帘完全拉开。

温热的风吹起蓝灰色裙摆,它似乎成了这座城市唯一还活着的东西。

她孤零零站在玻璃窗前,手伸出阳台,风更真实的从她指尖穿梭而过。

她闭上眼睛。

试着喊了一声:“妈……”

而后苏葭狠狠打了个抖,像应激反应一般背脊生出冷汗,她近紧紧环抱住身体,苍白的手臂像藤蔓将她裹在安全的城堡里。

她的额头抵着玻璃窗,像缺氧的金鱼一般急促呼吸,她望着如万丈幽深的高楼下,死死地凝着。

直到两分钟后,她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

苏葭跌坐在阳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上方,那滔天

的恨不知是对谁。

原本有机会的。

如果那一次觉醒她曾重视,她经历的一切,原本都是有机会改变的。

苏葭突然发笑,笑着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滚入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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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七点多。

苏葭今天要去片场,继续完成《双双》的拍摄,昨夜就睡了几l个小时,加上感冒的缘故,整个人头重脚轻,嗓子里也仿佛塞了一喉咙的砂砾。

昨夜的事还清晰在眼前,虽然宋晏容态度有所好转,但终究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她揉了揉眩晕的额头,忍着嗓子的干痒走出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