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怨气啊。”戈廖手中持扇,和琉璃站在寺庙外的半空中,漂泊的大雨从他们的四周穿过,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任何的一滴雨痕,居高零下的看着脚下的情景,戈廖转又说道:“好浓的血腥味啊。”脸上却依然是那仿若春风化雨般的温柔笑意。</p>

偌大的位于山林中的寺庙,被一层奇怪的淡红色和灰黑色掺杂着的光罩笼罩其中,光罩上,不时还会有极细的电流样的白色不规则光线闪过。在光罩下,是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的畸形的鬼魂,他们保持了生前死时的怨念与形态思想,飘荡在寺庙的上方、光罩的下面,不停的发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的真切的充满怨念与痛苦的声音。这些冤魂的数量多的在光罩之下穿梭时不停的重叠交错,却又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他们的交叠,使得看向下方的视线变得有些不真实,隔着透明的灰色的一层,下方所有的事物,都笼罩着或淡红、或灰黑的色泽,不停的转变,诡异非常。一群十六七岁左右的孩子全都战战兢兢的集中在寺庙正中的一个偏院里,那些光影在他们的脸上投出奇怪的色泽,而在寺庙东南角的一处,却有一股奇怪的黑色似烟似雾的气体,不断的升腾。</p>

“虽然有些不同,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处修行场地吧?传到我东土的佛教徒似乎是把他们这种建筑叫做寺庙?”</p>

“嗯。”立在戈廖一边的琉璃,双目垂着,淡然的凝视着下方的一切,白色的长发和衣袍,在风中仿佛美丽的白涛一般流动,精致的仿若落入人间的由仙女织出的锦络虹光。</p>

咒怨 18</p>

戈廖的目光浅浅的从寺庙上空掠过,而后说道:“修炼之人,不论是修哪一家的法门,到最后的时候不过都是殊途同归,但是有一些地方应该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心性自然。可为何这里确实如此,就算是通过别的途径修行的人,也不应该是我感觉到的这般紊乱的感觉啊……难道这里有些不同?”或者这两千多年来,连修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吗?戈廖又把目光转向那一处黑雾笼罩的地方,人气和鬼气相互交杂,精神紊乱,不像是被附身时的那种迷乱与挣扎的感觉,反而像是那些鬼气与生气相连相成一般,想了想,戈廖的折扇一收,脸上的笑容从未变过,“是我小瞧了,人类对于欲望的执着,也可以算作是这三千世界中的一项奇迹了吧。”</p>

“至情至性者……堪不破的,多是被这红尘万丈带入了魔障……”琉璃色的兽瞳微微睁开一点又合上,清冷的没有丝毫的感情夹杂其中。</p>

“你看到了什么?”</p>

“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p>

“是吗?”戈廖微垂下眼脸,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有一些极细微的难以让人察觉的东西从戈廖的眼中划过,但很快他又继续轻松的柔和的笑着,“你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虽说不想让这些鬼怪伤了天和,但是看着情形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是继续在这里看着,或者,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一定有许多的话想要和我说吧。”</p>

琉璃转头,虽然眼睛是合着的,但是他的确是在“看”着戈廖,暗沉的天空,狂暴的风雨,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谈天的好时机,“……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说完,琉璃就又转过了头去。</p>

对众生如此冷漠……不,应该说是对任何的人事物都是如此冷漠,包括你自己,所以,即使你的天资卓越,却一直跨不过最后一道坎……</p>

一个白色的光点在暗沉的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的向上空飘来,狂暴的雨水打在上面,让白色的光点中的光亮越来越暗,明明灭灭的在雨中穿行,它的光亮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太过于微弱了,更别说,在这样的雨水中,对于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来说,可见度本就低的可怜,也只有在闪电惊现的时候能看清三米以内的情景。</p>

戈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左手轻抬,明明灭灭的光点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上,也许是在戈廖的身周没有雨水打到身上的关系,光点很快的又发出了稳定的朦胧美丽的光亮,欢快的绕着戈廖的指尖转了几圈,然后就变成了白色的朦胧的光雾,在空气中一点点的消散了。</p>

戈廖放下手,眉头轻轻皱起又松开,“失去了自主意识,只余下死时怨念的鬼魂还真是让人不快呢。”</p>

琉璃的头微倾表示疑问。</p>

“大多数的鬼魂,在死后都是会直接离开人间的,而有少部分的鬼魂会因为一些执念而滞留在人间,这些鬼魂只要完成了心愿或者当他们把自己的执着忘记后就会离开或者消散,但是还有一种鬼魂……”白色的发在空中轻扬,美丽的像是从星河垂下的瀑布,“他们在死的时候强烈的怨恨着所有的人,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迁怒,在死后根本记不起来任何的东西,滞留于人间,然后不停歇的杀戮……由怨气凝结,形成强烈的诅咒,通过生前最熟悉的一些东西作为媒介,对于接触过的人进行杀戮,没有思想、不分黑白……而且很难消除,除非连同他的媒介一起将这种恶念杀死……”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重点,“非可能从那里出来了。”</p>

“好重的怨气啊。”戈廖手中持扇,和琉璃站在寺庙外的半空中,漂泊的大雨从他们的四周穿过,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任何的一滴雨痕,居高零下的看着脚下的情景,戈廖转又说道:“好浓的血腥味啊。”脸上却依然是那仿若春风化雨般的温柔笑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