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着消防通道走去，然后越过盛艳的摄影师，下意识的关了自己的麦，甚至低声说了一句，“别拍了吧。”

她想，盛艳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摄像大哥此时眼眶都红了，呼吸很粗，显然是压抑着情绪，他微微一动，却还是在原地继续拍摄，这样的小姑娘，还被人用‘相亲’那样欺负侮辱，他要让大家看看那些人的心有多脏，将人家的苦痛挖出来嘲讽侮辱，他要让更多的人出来保护这个看似成熟，其实也才21岁的小姑娘。

裴婉走到盛艳身后，声音微颤，“盛艳……”

盛艳微微一颤，原本就压抑的哽咽声顿时消失。

裴婉蹲在她身后抱着她，眼泪夺眶而出，心疼得要死，“我们不死，凭什么要死！我们要活着，让他们看看，88万而已，我们能挣更多！我们丢掉他们，为自己而活吧！”

盛艳回头看着裴婉，眼眶满是泪水，死咬着嘴唇，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最后张开嘴，深深呼吸压抑住喉间的哽咽，“可以吗？还可以活下去吗？”

裴婉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崩塌，她并不是什么心底坚韧的人，她也曾经想过死了一了百了，说不定还能去地狱陪着爸爸妈妈，说不定来世还能继续前缘，为这辈子的养育之恩报恩。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撑不下去了，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因为我也是这样的，我也想过死了算了啊，我活着折磨我自己做什么，我折磨他们做什么，我觉得死好像很容易……”她的眼泪打湿了整张脸，甚至看不清眼前的盛艳，“可是，我不想你死，我舍不得你，我害怕。”

自己好像已经不再重要了，生死无异，但是却舍不得自己的朋友从此消失在自己生命中。

“我……”裴婉哭得几乎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我可以用我残破的身体拖着你前行，只要你不嫌我力气太小。”

盛艳只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就是为了这句话，她哭花了妆，眼眸却因为泪水而亮得惊人，她看着裴婉为自己而哭泣，感受着她抱着自己的时候有多用力，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度，笑了，眼里虽然满是泪水，但是却笑得美极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笑都美，美得人心惊。

她慢慢将头埋在裴婉的肩头，声音嘶哑哽咽，“那你一定要抓紧我，我很重很重，不抓紧，你前行的时候，会丢了我的。”

裴婉不停点头，两人在昏暗的墙角紧紧抱在一起。

消防通道门外，覃秀靠着墙壁蹲下，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不要出声。离她不远的地方，另一个摄影将她的反应拍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