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观澄 是辞 1558 字 3个月前

她无暇顾及那个“又”字,喝了几口水润喉,道:“你要用书房?我也写了许久,这便收起来。”

男人伸了手臂拍拍她肩膀,好似教她不必这般紧张。再去拿桌面最上方的那张宣纸,除了突兀坠落的墨点外,都是整齐四方、分散而写的“观”字。阿阴状若无意地看他表情,依旧是平平淡淡模样,想是没觉察什么。

下一秒,却见着他从旁边晾干的一打纸里翻找,抽出了其中一张。再把手里这张盖在上面,两张纸一同举着,窗外有晌午的阳光照进,看着好似一张纸上有深有浅,连起来的可不正是无数个“观澄”二字。

她心惊,想不通他为何这般举动,又为何把她特意分开写的两个字合在了一起。

倒是韩听竺冷静的多,脸色也不如她那般白,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开口:“阿阴的字,真是漂亮。”

明明看着“观澄”,他也不问,这是谁,你为何写这个名字。他是彻头彻尾的俗人,没读过书,识得的字已经算多,夸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句。

可阿阴只觉得这一句话中,语气蕴含着连绵暗涌的情感在波动。

至于哪般情感,她试着譬喻:便是北宋年间,阿阴回到许久未回过的般若寺山下,看着已然破败了的古刹灰瓦。那日晴天落雪,满目皓色,心底却有无限悲凉之感油然而生,满口都是莫名的苦。

她忽然有些心疼韩听竺了。

他三十多年的光景,没有一日过的轻松快活。阿阴深觉自己实在是坏,把日子过得这般糟糕,还要耽着韩听竺,陪她一起日日受折磨。

伸手试图扯过那两张宣纸,发出窸窣声响,他攥的严实,好似在欣赏,又好似出了神。

阿阴下了些力气,把杯子放在桌案上,双手一起去拿,“听竺,别看了。没甚么可看的。”

仔细听,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韩听竺笑了声,他笑起来,同竺寒亦是全然不同。好像从小就不会笑一般,上海滩皆知,韩听竺笑了,绝对没有好事。可她记得,有时候他是真心在笑的,周老板走之前,一行人时常约着出去听戏、骑马、打野球,他是真的开怀过。

总归现下定然不是。

松了手,任阿阴拿走,“你写着罢,今日无事,我去祠堂上炷香。”

不待她回应,便走了,还不忘带走那杯没喝完的水。阿阴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想动,手心攥紧两张纸,弄出了些褶皱。

家中的祠堂正中奉的是关二爷,韩老死后供了牌位,加上韩听竺母亲的,再没旁人。

他刚出去没一会,就有下人扣门,进来送上新添的热水,还是那个杯子。待人出去,就又剩阿阴一个人在书房,她不嫌烫,握着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