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蓦地一紧,下意识朝于闲止看去。
他似愣了一下,目色里闪过一片茫然,随即望向亭外。
雨水连天接地,阿南跑得有些累,待离得近了,一面喘气一面举起鱼篓子,高兴地又道:“娘亲,阿南捉到了鳜鱼!”
我不知当怎么应他,连手心都渗出汗来,余光里只瞧见于闲止静默地立着,整个人如覆上一团雨雾晦色。
幸而候在亭边的绣姑及时迎上前去,为阿南撑起伞,笑道:“小公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她是看着阿南长大的,与他十分亲,惯来直呼其名,眼下这一声“小公子”,算是提醒了阿南。
阿南甚是乖觉,循着绣姑的目光望来,见亭中除我之外还立着于闲止,答了一句:“让绣姨久等。”又进得亭子,一敛方才的烂漫,恭敬地朝我拜下:“母亲。”
我一笑,蹲身抚了抚他的发,去看他的鱼篓子:“捉了鳜鱼?”
阿南乖巧地点头:“慕世叔说,桃花流水鳜鱼肥,阿南捉了三条小的,李叔的鱼篓子里还有大的。”
李叔是他的武卫。
这时,于闲止淡淡道:“母亲?”
他的语气平且稳,乍听上去十分冷静,可仔细分辨,却带着一丝凛然。
我知他已起疑,在心中暗暗提了一口气,回望向他,镇定地道:“我初来刘府时,成日无所事事,见阿南可人,索性收他做了义子,时而将他带在身边养。”
这是二哥的主意,他说阿南还小,虽对外称是刘府的小公子,对我的称呼只怕不好改口,不如就说我是他的义母,在外人面前称一声“母亲”,扮得更恭敬些就好。
我又笑了笑,将阿南引到于闲止跟前,道:“这是母亲的故友,你该喊他一声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