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婢女将药端来。我惯来是十分怕苦的,吃药总要就着蜜饯,眼下一口将药汤饮下去,舌尖竟没尝出苦的滋味,仔细咂了咂,却觉得那蜜饯腻得慌,腻得我胸口提不上气来。
我让婢女把药碗收了,说:“等绣姑回来,让她今夜带阿南安寝,我不舒服,先歇下了。”
婢女称“是”,退出屋去。
我倚在chuáng榻边,闭上眼,眼前先是恍恍惚惚,随后慢慢浮现起许多年前,于闲止解下脖间的玉菩萨,为我系上。
那是他带我离宫散心,送我回京的路上。
街头巷尾的风声在身边呼啸来去,日影如月倾洒温柔。
他对我说:“回宫后,要照顾好自己,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心中蓦地一阵锐痛,我陡然睁开眼,只觉眼前一阵天眩,连背心也汗涔涔的。
外间夜已深,阒然而寂寥,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想了。
隔一日,二哥来看我,他出征在即,大约是百忙之中腾出的空闲,方一坐下,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开门见山道:“后日出征,两路兵马集结,走得早,你不要来送。”
所谓两路兵马集结,正是指大随的兵马与于闲止的兵马。
我点了点头:“好。”
二哥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前一阵子思来想去,还是把你的事,阿南的事,去信给大哥说了。”